第 10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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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谢灵瑜带着护卫回营地时,夕阳西下,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漂亮的赤红色,所有马背上都放着丰盛的猎物。

    她骑在逐羽的马背上,晃悠悠的朝着营地走去。

    身后的护卫们,虽然并没有大声说笑,但是各个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笑意。

    直到谢灵瑜骑马出了密林,想要回到营地时,却发现营地附近却是一队又一队的人马,行色匆匆。

    只是这些人去往的乃是另外一个方向,因此谢灵瑜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些禁卫军匆匆而过的模样。

    但是隐隐之间,却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一想到这里,谢灵瑜原本悠然回营地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她轻轻夹紧马腹,策马准备赶回去,但是当逐羽的速度刚跑起来,不远处一个骑着黑色高头大马的身影正冲着她的方向急急而来。

    谢灵瑜勒住缰绳之后,对面飞驰而来,转眼便到了她的眼前。

    “辞安,你为何不待在帐内?”谢灵瑜在萧晏行靠近时,皱着眉头看向他。

    她的眼睛朝着他的肩头看了过去,因为昨日太医特意叮嘱过,萧晏行肩膀上被黑熊抓到的地方,深可见骨,是以这段时间别说骑马了,便是连一丁点重物都不要拿。

    要不然这会影响他伤势的恢复。

    她自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可是谁成想这会儿居然就看见他策马而来。

    可是萧晏行在看见她的时候,脸上却是有种明显松了一口气。

    谢灵瑜自是十分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她压低声音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萧晏行并非是一意孤行的性子,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他也不会这般神色匆匆,着急忙慌的过来。

    对面的萧晏行因为还骑在马上,两人之间有些距离,他只能点头。

    谢灵瑜当即便要下马,但是此时先前禁卫军一直前往的那个方向,忽然又有了动静,谢灵瑜抬头看了过去。

    就见一大队禁卫军浩浩荡荡而来,而待那队人越走越近时,谢灵瑜这才发现为首之人,竟是信王和昭阳公主,不过他们二人本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这般一同出现,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只是谢灵瑜将视线落在后面的时候,却发现中间有几个人似乎抬着什么。

    “先前有人来禀告,围场上有人意外坠马。”

    萧晏行压低声音,对谢灵瑜说道。

    谢灵瑜瞬间瞪大双眸,但她也是在这一刻明白,为何萧晏行会如此紧张。

    想来是回来禀告之人并未说清楚,究竟是谁出了事情。

    又或者是萧晏行如今身份并不高,因而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听了只言片语而已,所以他才会不顾自己的伤势,急匆匆找了出来。

    他是想要亲眼确认,她是平安着的。

    “放心,我如今不是好好在此呢,”谢灵瑜抬头看向萧晏行,眉眼

    见浮起浅浅的温柔,柔声安慰道。

    但是说完这句话后,她又说道:“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好,√()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萧晏行点头。

    随后两人策马直奔着营地飞奔而去,身后的护卫们也紧急跟了上来,众人虽然什么都不知晓,但是也敏锐的察觉到应该是今日围猎又出事了。

    待他们到了营地上时,信王和昭阳公主也正好回来了。

    只是信王率先下马之后,便立马走向昭阳公主的马前面,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待谢灵瑜赶到时候,便听到昭阳公主低低的啜泣之声,竟是在哭。

    她正疑惑的看向昭阳公主,既是有人意外坠马,为何昭阳公主会这般模样?

    不等她细想,便瞧见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赶了过来,只听对方一路扑向身后的士兵,大喊道:“七郎,七郎。”

    谢灵瑜抬头看过去,就见那几个士兵抬着担架,此刻被放了下来。

    而那人扑了上去之后,一把掀开了盖在了担架上的布,随后露出了下面一张早已经没了生气,甚至还有些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一张脸。

    可是谢灵瑜还是一眼认出了已经破碎的脸。

    是卢显卢七郎。

    而此时扑在卢显身上悲痛欲绝的人,自然便是卢显的父亲卢大人。

    “七郎,七郎你醒醒,醒醒,你这般为父如何与你阿娘交代啊,”老卢大人此刻趴在幼子身上,声音凄厉而悲楚。

    原本信王正扶着昭阳公主,此刻见状,他缓缓走过去,低声道:“卢大人,还请节哀顺变啊。”

    信王谢陵不说话还好,此时他刚一开口,卢大人便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昭阳公主,悲痛问道:“公主殿下,还请您如实告诉我,七郎究竟是为何出事?”

    此话一说,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

    那边昭阳公主低低的啜泣声,也在这一刻一下顿住了。

    谢陵眼底闪过一丝恼火,却还是赖着性子,低声劝说道:“卢大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属是意外,七郎是因为马惊之后,不甚落马被踩踏,这才出了意外的。”

    这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这些都是意外。

    自然是与任何人都无关的。

    卢大人此刻却痛苦道:“我家七郎骑射虽不说百步穿杨,但也是自小便学的,为何会坠马而亡,为何会这般。”

    “昭阳她也受了不少的惊吓,我寻到他们的时候,她还一直惊魂未定,不如待会我让护卫亲口告诉你,事情的原委,”谢陵低声说道。

    谁知信王这话刚说完,原本站着的昭阳公主,竟摇摇欲坠,一下昏倒瘫软在了地上。

    见状,信王再也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前一把抱起昭阳公主,大吼喊道:“太医,快宣太医。”

    顷刻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昏倒的昭阳公主吸引。

    信王抱着昭阳公主,径直离开之后,身侧护卫有人赶紧去找太医,有人跟了上去,而留下来的人都是不相干的禁卫军

    ()    ,并非是跟随昭阳公主和卢显一起去打猎的亲卫。

    一时间,老卢大人茫然四顾,竟找到一个可以询问真相的人。

    谢灵瑜站在一旁,眼睛始终望着地上的那副担架。

    先前她还在密林之中,遇到这个年轻的郎君,她与卢显自是不相熟的,更是没有什么私交,先前也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可是这一刻,她却被一种巨大的情绪包裹着。

    有一种叫做兔死狐悲的感觉,在她心头久久萦绕着,始终无法离去。

    因为此刻躺在地上的卢显,俨然便是前世的谢灵瑜。

    前世她是挡在昭阳公主和裴靖安中间的那个人,所以她必须死。

    如今呢,圣人赐婚昭阳公主和卢显,昭阳公主并不愿嫁给这个人,所以卢显也落地一个莫名身死的下场。

    虽然谢灵瑜此刻没有一丁点证据,证明卢显的死跟昭阳公主有关。

    但是她却清楚,她心底的猜想就是对的。

    要不然几个时辰之前还活的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便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呢,这当真只是一个意外吗?

    “殿下,”一旁的萧晏行见谢灵瑜一直盯着担架上,卢七郎早已经没了平日里的模样,脸上更是血肉模糊。

    所以他还是轻唤了一声,想让谢灵瑜彻底回过神。

    可是谢灵瑜却并未回头,她的眼睛只是那般望着卢七郎的尸身,整个人宛如入定般,对于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没了感觉。

    而此时圣人身边的内侍田则忠,也终于出现了。

    他身后带着几个人,瞧着卢大人还趴伏在卢七郎的尸身上痛苦哀嚎,田则忠上前几步,低声说道:“卢大人,圣人听闻此事,心中已是悲痛,特派老奴前来宽慰您。”

    虽然卢大人确实万分伤心,可是田则忠到底是身份不一样。

    他抬头看向田则忠,倒是有了些许旁的反应。

    “还有,圣人说此事发生的太过意外,倒不好让七郎的尸身这般留着,特恩准您带着七郎先行返回长安,”田则忠又低声说了一句。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卢大人的嘴唇颤抖了又颤抖。

    最后在场众人只听他声音悲痛道:“老臣谢主隆恩。”

    “卢大人,节哀顺变,”田则忠虽说是个阉人,并无后代子嗣,但是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向来都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这一向冷静稳重的朝臣,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如乡野村夫般悲愤大哭。

    此时,对面又有一人缓缓而来。

    而不知何时回过神的谢灵瑜,在看见这人的时候,眼睛竟如同活了过来,轻轻眨了眨,随后她缓缓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萧晏行见状,便要跟上她。

    但是却听到谢灵瑜淡淡说道:“不必跟着我。”

    就这样,萧晏行的脚步一下子顿住,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朝着对面那个同样高挑挺拔的身姿缓缓走过去。

    裴靖安没

    想到,自己围猎过来之后,看到的竟是这般凄楚的场面。

    卢大人趴伏在自己幼子身上,悲痛欲绝的哀嚎着。

    而他自己也是还处于震惊之中,毕竟几个时辰之前,他还瞧见了活生生的卢显,如今看见的却只是卢显的尸身。

    可更让他震惊的却是,他看见原本站在对面的谢灵瑜,居然朝着他走了过来。

    这是从来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这位殿下不知为何原因,竟一直以来都是避他如蛇蝎,不管哪一次见到他时,她都始终是冷淡而疏离的态度。

    “殿下,”裴靖安看着谢灵瑜,主动开口道。

    谢灵瑜望着他,声音很轻的喊了声:“裴暮朝。”

    裴靖安一瞬间宛如雷击般,因为谢灵瑜喊的乃是他的表字,暮朝。

    这是他的祖父亲自为他赐名的表字。

    原来她竟也知道的。

    暮朝。

    这两个字,前世的谢灵瑜不知叫过了多少次,欢喜时唤过,娇嗔时唤过,伤心时唤过,难过时亦如此轻声唤过。

    而如今这却是她第一次如此喊他。

    裴靖安望着眼前的谢灵瑜,感觉到了她不一样,可是他却又说不出口。

    “你可知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你而死。”

    谢灵瑜冷眼望着他,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宛如带着诅咒般,直直扎入了裴靖安的心头。

    甚至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裴靖安竟一下明白了谢灵瑜的意思,他脸色登时变得煞白,张开嘴想要解释,可是到了嘴边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靖安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相反他没少遇到小娘子的主动示好,那些爱慕的缠绵的眼神,他一眼便能瞧出来,只不过他从未回应过罢了。

    因为他心中心心念念的小女郎,反而从未将他看在眼底。

    她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昭阳公主待他的心思,裴靖安并非是不知,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甚至为了让公主死心,他从来都是避免与公主过多接触,好在后来圣人亲自为公主指婚,定下了昭阳公主与卢家七郎的婚事。

    裴靖安忐忑的心思,这才缓缓放下了。

    毕竟是圣人指婚,卢家七郎自也是不错的郎君,他本以为昭阳公主会慢慢放下对他的心意,毕竟年轻小娘子的爱慕,来的快去的也快。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是在亲口告诉他,公主的爱慕从未消失。

    而此刻田则忠此时已经转头示意身后的人上前,几个禁卫军将原本盖着的布,重新盖住了卢七郎的脸,便抬起了担架。

    卢大人颤颤站在一旁,田则忠又赶紧让身边小太监上前扶住他。

    “卢大人,你若是一直这般悲痛过度,七郎便是走的也不安心,”田则忠上前,轻声叮嘱着。

    很快,卢大人便跟着卢七郎的担架,慢慢离开。

    显

    然田则忠已经安排好了车马,准备将他们送回长安。()

    谁能想到,这么一场寻常的冬狩围猎,竟是叫他们父子天人永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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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卢大人离开之后,众人倒也敢立马离去,毕竟谢灵瑜还在场,并未走呢。

    只是谢灵瑜从看到卢显尸身那一刻起,便一直是这般失了魂的模样。

    萧晏行站在对面,望着她走向裴靖安,望着她跟裴靖安不知说了什么,望着他们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之中。

    一时间,他竟是有种被排除在外的疏离感。

    这世上谢灵瑜居然有可以跟裴靖安说,却而无法对他说的话。

    但是在卢大人离开之后,谢灵瑜环顾四周,竟什么都未说,缓缓朝着自己帐篷的方向走了回去。

    裴靖安看着她,正想要跟过去,可是对面的萧晏行却已经快步跟了上去。

    而另外一边,信王抱着昭阳公主一路回到了她自己的帐篷内,很快太医便被宣了过来。

    随后信王急切道:“太医,你快给公主看看。”

    “是,王爷,”太医自是一点也不敢耽搁,赶紧上前给昭阳公主把脉。

    咦?

    太医这不把脉还不要紧,一把脉倒是满头误会。

    毕竟方才他被催促而来的时候,听到情况乃是公主昏倒,乃是十万火急的情况。

    可是当他替昭阳公主请脉的时候,却发现公主的脉搏强劲有力,并未什么明显的急症啊,而当太医悄悄打量着昭阳公主,却见公主紧紧闭着的眼皮,竟有眼球滚动的明显痕迹。

    显然昭阳公主并非真的昏迷。

    “太医,卢七郎坠马一事,让昭阳受了不小的惊吓,她忽地昏倒,应该是受惊过度吧,”而此刻站在太医身后的信王缓缓说出这句话。

    太医心底一咯噔,能在太医署混到如今的太医,哪一个不是人精呢。

    毕竟他们日日夜夜要伺候的,都是这些贵人。

    但凡一个不慎,只怕便是要人头落地的。

    “回王爷,下官给公主把脉之后,发现公主确实是惊厥之症,确实是惊吓过度之后,才会这般突然昏倒,”太医收回自己把脉的手,起身之后,转头朝着信王如此说道。

    谢陵忧心忡忡道:“既是如此,劳烦太医您尽快开药。”

    太医哪儿说别的呀,他赶忙道:“王爷放心,下官这就去开药,让公主安神压惊。”

    自然开完药之后,太医便赶着去配药了。

    好在每次冬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一应准备却是齐全的。

    毕竟这么多贵人同时参加围猎,难免会有人受伤,所以太医院一早就备妥了所有会需要的药材。

    待太医离开之后,公主身边的人都还留在帐篷内伺候着。

    “你们都先出去吧,”突然谢陵开口吩咐道。

    公主贴身的侍女相互对视了一眼,正在犹豫间,却听谢陵突然又道:“本王让你们出去,是没听到吗?”

    ()    虽然谢陵的声音并未拔高,甚至还是压低着嗓音。

    只是他隐忍者的怒气,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昭阳公主身边的宫女们,经年伺候着公主,对这位信王殿下自然也是熟悉的很,毕竟信王乃是昭阳公主的同胞兄长。

    平日里信王最是温和,便是待她们这些宫女们,都是和颜悦色。

    这些宫女自是从未见过谢陵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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