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灿烂(2/2)
没关系。
她还有妈妈。
她的亲妈妈。
她的亲妈妈一定不会像他们这样对待她，她会像所有电视里的妈妈一样，轻柔地抚摸她的脸，抱抱她，会告诉她，她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宝贝。
她将所有的爱和期待，都给了这未曾谋面的亲妈妈，她一点点在心里丰盈和补充她的形象，以至于在未来的某一天，见到那拖着行李箱携夫带子回国的女人时，都险些没认出来。
看见她，那女人眉间掠过一丝慌乱，问：“你是谁？”
彼时，姜瑶早已不是那不辨眉眼官司的小孩儿了。
她心一寸寸凉了下来。
她心想。
啊。
原来亲妈妈这里，也没有她的位置啊。
她依然是多余的一个。
亲妈妈后来约了她喝咖啡，她整理好了那日的慌乱，却在咖啡厅郑重告诉她，就当她没生过她，请她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
姜瑶从不知道，生活原来是一片永远坠不到底的深渊。
你以为到底了，却还能继续往下。
面前的女人穿着得体的套裙，她不像爸爸那样酗酒，她甚至不打她，骂她，她情绪稳定得可怕。
可在她冷若冰霜的眼神里，姜瑶却仿佛再度被关到了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每一天。
每一夜。
都好黑啊。
那一刻，她心想。
啊。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不爱子女的父母的。
她只是不幸摊上了。
……
她浑浑噩噩地走入人群，最后，走到了一间寺庙。
寺庙里的僧人给了她一支签。
解签时，僧人告诉她，万般都是命。
他还说，人自出生起就是来还前世的债，有人生来高贵，受尽宠爱；有人生来低贱，受尽磋磨。
他要她认命。
可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要认命？
凭什么她就要认这“生来低贱，受尽磋磨”
的命？
她不服！
……
姜瑶蓦地睁开眼睛。
沉而暗的视野里，鲁莲、大慈恩寺、紫袍男、暗室如流光一般飞掠面前。
如她生来低贱，要受尽磋磨。
那她也不认命！
为何要认这女配的命呢？
为何要像黑暗里的蛆一样无声无息地活着、又无声无息地死去呢。
她只想活下去啊。
好好地活下去。
活得更好，更灿烂。
前世她都没认，这世为什么要认呢？
姜瑶眼神渐渐沉静下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穿到这具身体里。
她对着虚空道：“是你也想挣脱这该死的命运，是不是？”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回答她，萦绕着她，慢慢地，又消散了。
姜瑶重新闭上眼，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这世上无人爱她。
她便自己爱自己。
努力的、像杂草一样地活下去。
在这个世界用力地扎根，长大，绝不要像父亲期待的那样，寥落地死去。
她要灿烂。
像阳光，像鲜花，像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至于现在…
先睡吧。
等明日。
明日醒来，她再好好地想一想，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
姜瑶又沉沉睡去。
……
旁边小姜芝趴在那，看着她，又伸出小胖手，替她将被子拉了拉，轻轻拍拍。
她嘴里哼着“哦哦”
“哦哦”
，不成调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