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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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臣服谁,区别是什么?

    姜循被江鹭的反问弄得卡壳,她没想明白时,便见上方的江鹭朝下俯来。

    帐帘擦过,郎君是爬入日光中即将融化的艳鬼,发如墨,肤如雪,面容轮廓棱角秀丽。

    姜循屏住呼吸,以为这又是江鹭的什么诱敌之计,他捏着她的下巴,呼吸拂过她下巴。在她因此而战栗、身体忍不住微缩时,他的吻落在她下巴上。

    极轻。

    像羽撩。

    像鸟啄。

    ……反正不像亲吻。

    然而姜循的心随之高高跳起,被勾得发痒,她甚至忍不住要去控制自己嘴角的弧度——她是不是又成功了,又留住她的小鸟了?小鸟不会杀她,因为小鸟……

    江鹭淡声:“我贱?”

    姜循:“……你在说什么呢。”

    说完,她便觉得自己语气过柔,有诱拐他的意思。怕他误解,她重新调整语气,恢复方才的针锋相对:“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

    江鹭的睫毛拂在她下巴上,刷动的气息波动,当真如鸟羽一般,撩着姜循。姜循颇有些受不了,想转头,但他扣着她的下巴不放。

    江鹭嘲讽:“你想要这样?”

    他又在她下巴上亲了一下,微掀眼皮,看到她因此而绷起脸的样子。姜循心间酸痒已到极致,盯着他淡粉色的唇瓣……但她在他的桎梏下,根本动弹不得。

    江鹭:“还是这样?”

    他的呼吸朝下落,姜循一声惊喘,身子绷起,如弓般骤然拉开跳动。她这张柔韧的弓,被控在世上最好的猎手手中。她漂亮的弦丝被猎人握住,便动弹不得——

    江鹭的气息,落在她颈间动脉,拂到她渗血的颈间。她受激而发抖,他的唇贴着她的颈,伸出舌,轻轻一舔。

    姜循手指猛地挣脱他腕子,按在他肩头。弓弦绷得快要断掉,猎手还在轻弹。

    嘣——

    他轻柔:“还是这样?”

    这世上最好的猎手肌肉偾张,脸颊微偏,不再控制,咬住她脖颈。

    柔软唇齿在她颈间细细舔舐,刺痛感在湿润的舔舐下,窜入姜循的骨血间。

    血珠沾湿,伴着郎君的体温摩挲,她又痛又麻。然而因为匕首是她所控,划出的伤痕不大,那点儿刺又不足以让她伤痛。伴随着痛的,是更深一层的酥软,刺激。

    从她被人衔住的肉开始,从她被人舔的血开始,从她被人亲的筋脉开始。酥酥麻麻的感觉如电流,顺着血液朝手指窜去,再沿着四肢,攀爬脊椎与心脏,一股脑地朝天灵盖蜿蜒。

    姜循心跳欲出,双目失焦。美人蹙起眉头似难以忍受,呼吸变得急促,因这份急促而变得几多惹人怜爱。

    舔舐如同亲吻,浓烈带着魅惑。

    亲吻如同咬噬,甜蜜带着刺意。

    他绝没有那样丰富的经验,绝不会情人间最缱绻最让人舒适的亲密戏码,但他

    凭着多年猎人打猎的敏锐,知道猎手哪里最脆弱——

    脖子,心脏。

    江鹭感觉到她身体的发抖,察觉在噬咬中,姜循的心口开始颤抖,剧烈起伏。她别过脸,绷直渗汗的细颈上,玉白颜与赧红色交映,女子的颈间动脉在他唇齿间,潺潺地与他呼吸交错。

    她再次无意义地呜咽一声:“阿鹭。”

    掌下玉颈沾着血混着口水,动人得过于夺目,让江鹭目热心跳。

    他才稍有回神,姜循的手便揽了过来,搂住他脖颈。江鹭没抬头,颈间红意彻底烧满了整张脸。可无论他心间如何想,他做出的事,足以让姜循四肢缠住他。

    二人呼吸凌乱。

    又痛又麻,姜循被撩得受不了,低头想去寻找他的唇。然而她躺在他案板上,他按着这尾狡黠的美人鱼,她如何挣扎,也奈何不得。

    你来我往,互相追逐,皆试图掌控,皆无法掌控。

    日光斜照,帘帐间迷离如蒸雾。太子方走,此间仍残留着那人的余香,姜循这个未来太子妃,却被压在另一个男子身下,继续这太子曾想做的亲昵之举。

    江鹭的额上渗了汗,手骨一点点用力,呼吸需要控制。他像是一个中毒已久的亡命之徒,姜循像是他的解药。可这解药本身就带毒……他压制一方毒,又染上另一重毒。

    他往往复复地自虐与折腾,求的又是什么?

    姜循闭上了眼,发丝凌乱,双颊染霞,像一个中了情蛊的女妖。她脖颈僵住,呼吸吃痛,却好像每次呼吸间,都将自己朝江鹭唇下送去。

    她茫然这是什么?

    但她搂着他脖颈,轻轻笑:“这样多好。”

    江鹭的气息啄在她颈间,他说话声,撩得她心间发颤、屡屡恍惚。江鹭因埋在她颈间而声音微闷:“好在哪里?”

    姜循一边控制着身体,一边喘着气说话,声音飘忽如浸春日梦中:“好在你我能这样贴心。我实在喜爱你,阿鹭,看到你时,我心里便快乐……”

    江鹭湿润的舌尖在她筋脉上拨动,让她发抖:“谎言。”

    姜循绷直身体又试图放松:“以前是谎言,那日后便不是谎言。不,以前也不能算是谎言,只是我不知自己的心意。我后来已经明白,想见你,想和你说话,想逗弄你,本身便是喜欢。”

    他不让她动,她却仍艰难地摩挲,手抚摸到他脸上。她摸到郎君肌肤上的滚烫热意,便心中一笑,猜到他此时情形。

    她故作不知,仍柔情款款诉说深情:“我想和你做亲密事,想离你更近些,我常日想你。可不知为什么,你的态度模棱两可,让我伤心。”

    江鹭:“那此时便很好?”

    姜循:“自然。”

    她半真半假:“能见到你真好,能日日见到你更好。虽然我方才是故意刺激你,但我留你之心不假。阿鹭,此时绝非刺杀太子的最好时机……可若是你当真想杀太子,寻到合适时机了,我愿意帮你。”

    江鹭:“当真?”

    姜循:“嗯。”

    她正要与他更亲密些,听江鹭冷笑一声。他倾而抬脸,唇上沾染她颈间血,他艳红得让人心动。但他道:“倘若我不想杀太子呢?”

    江鹭倾来,抚弄她下巴:“想杀太子的人,是你,对不对?你又想利用我?”

    姜循凝住。

    二人皆从酥麻的情意间短暂脱离,心脏狂跳面颊绯红,喘着气凝视彼此。姜循意识到江鹭方才在诱自己“撒网”。

    江鹭脸与她面颊下半部分挨着,脸朝上偏,像仰视她,又像窥探她,慢吞吞:“你见我刺杀太子,便生了念头。我不知你和太子到底什么深仇大恨,让你非要将我拉上你的船?”

    姜循挑眉。

    她搂着他颈,闻言不慌,仍贴着他颊,唇瓣微张:“阿鹭,你怎么这么不自信?我先是喜爱你,才是与你同谋啊。你若不想杀太子便算了,我又不强求。什么破男人,无损我和你的情意。”

    江鹭:“我和你,哪来的情意?”

    姜循:“你这样讲,便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她抓起他的手,便朝她心口压去。这样的事她曾经做过,江鹭僵一下后,手掌碰到柔软起伏的部分,像一团蜷缩起身子的兔子。他手指忍不住拢一下,他强力控住半晌才意识到她让他摸的,应当是心跳。而他心动的,是皮色。

    江鹭撩目。

    姜循嗤笑:“阿鹭,你反应这样大。你说你对我无情?”

    她侧过脸,唇便只碰到他柔黑的发丝。姜循毫不在意,轻轻亲一下,缱绻抱怨:“你摸到我心跳那么快,你说我对你无情?”

    江鹭:“看来,你是想说,你对我情根深种?”

    姜循顿一下:“倒也不至于那么夸张……但我情根未曾深重的原因,许是在你身上。”

    江鹭贴着她脸:“怪我?”

    他声柔力却大,此时强势压制,扣她颈扣她下巴,俯视压制她的方方面面。他身上的一重杀气一直在头顶悬着,姜循能感受到那股凛冽之意。

    刀下求生让人生出刺激快意,尤其是……想杀你的人,也是对你动情的人。你心知肚明,他也心知肚明。你与他周旋,你们都试图掌控此局。

    姜循认真抱怨:“怪你。你对我不太好,若远若近时有时无。你又不是影子,却像影子一样。我想见你的时候,总也见不到。我更不知道你何时想见我。”

    她异想天开:“不如你我在府门前挂灯,灯越多,便是越想见,请对方来找好不好?”

    她吃力地挪过手,抚摸他面容,与他贴着鼻息呢喃:“我知你面皮薄,喜欢我也说不出口,如此一来,我便知你心意了。”

    江鹭人慢慢迎上,整个人罩住日光笼住她,气息从她鼻尖,落到了她眉心:“你不知我为何待你不够好?”

    姜循怔一怔——她随口瞎说的话,他还真应?他待她不够好吗?他不停救她帮她,全无回报……是她这几年被东京浑水折腾的,对“好”的感知变弱了?

    姜循思考间,江鹭已然道:“我确实待你不够好,但你应当明白我不敢用心的缘故——

    “姜循,你我皆知,追逐戏弄、短暂欢愉才是你的本色,得到你便丢若敝屣。你将我视同玩物,只为在你大业的闲暇时间寻欢取乐。你不求未来不计结果,你想将我拉入你这潭浑水陪着你。

    “你试图让我接受你的念头,让南康世子心甘情愿做你裙下臣。”

    姜循脸白。

    她心头间始终浮着的愧疚与不堪起伏,她在他静黑的眼眸逼视下说不出话。她一直知道此举对于他残忍,可是她真的心动,她对于心动的人或事,一贯执着。

    她羞愧着说不出话,眸中微微变红,淋着波光。

    可她又不肯屈服,虚弱地憋出一句:“你也能从中获得享乐。”

    “可你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扣着她下巴,质问她,“未有婚约,不曾定亲,你要我和你亲吻?亲也亲了,你还想要更多的……你要我日夜陪伴,随叫随到,与你同欢,共你作乐。我是戏子吗?我是面首吗?你让我、让我这样身份的人……和你做那种勾当?”

    姜循咬着牙,一言不发。她眼眸漆黑,目不转睛。

    她这样的倔强又冷漠,不肯认错不肯屈服,抱着他脖颈不肯放。就好像,她是浮萍,他是断木,她死死地抱着他这根断木,不肯自溺。

    姜循固执:“无论你如何说,我都喜欢你,都要你。你让让我吧,你若是不肯让我,我强夺也行。只是你别后悔。”

    江鹭气笑:“强夺?你还敢威胁我?”

    姜循:“是你要我对你说实话——怎么,你听不得我的实话?”

    江鹭俯眼看她,她双目中噙了一腔水雾。但如她这样的人,几乎不会浪费泪水。眼泪是工具,他此时都不知这水光几分真几分假。

    她只是看着他。

    她不知道在他眼中,她的眼睛此时如琉璃一般,琉璃欲碎。而在这种破碎的美中,江鹭淡淡说:“若我接受这一切,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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