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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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据“摆烂”沉默,刘彻更加确定自己真相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与刘据并肩而坐,父子相依,握着刘据的手有些颤抖。

    他是兴奋的。那是神明啊。试问古往今来诸多君主,谁能得神明关注,谁又能得神明相助?

    却又止不住担忧。刘据付出的代价严重吗?头痛是否能缓解,是否可痊愈?缺失的记忆如今看来好似问题不大,可往后呢,会否持续存在,后续会不会再出现别的情况?

    更有遗憾。去往仙境、得遇良机之人为何不是自己。若是自己多好。天下谁人不想面见神明,谁人不想见识仙境。

    转瞬又庆幸。幸好不是自己。如此他便不必承受头痛之苦,也不必惶恐记忆之缺。刘据年幼,记忆简短,无甚重要。他不同。缺失的部分不可控,其中风险他承担不起。

    更重要的是,前往仙境的契机是遭逢大劫,濒死之际才可神魂离体。这种情况简直九死一生,凶险至极。

    当初刘据几度高热惊厥,几度气若游丝,侍医忙忙碌碌,费劲心力,一息都不敢懈怠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记忆犹新。

    坦白说,他并不愿意自己也经历一回。谁知道他能不能如据儿一般挺过来?

    万一……

    念头刚起,刘彻心里咯噔吓了一跳,他居然会有此等庆幸,庆幸自己享有利益却不必付出代价。可这个付出代价的人是据儿啊。是他年近三十才得到的宝贝,是他疼着宠着的据儿啊。

    自责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刘彻下意识将怀抱刘据的动作更用力了两分。

    怀揣着这样矛盾复杂的心情,刘彻接下来几天对刘据的宠爱直线上升,不但赏赐了许多东西,还总是拉着刘据说话。不是亲自往飞翔殿跑,就是将刘据唤到自己跟前来,父子俩同吃同住,亲亲热热。

    如此数日,朝野后宫齐齐侧目,议论纷纭。

    温室殿。

    此处是帝王冬日所居避寒之阁,刘据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刘彻的身影。他并不意外,毕竟这几日,日日如此。

    在侍女伺候下洗漱完,刘据哒哒往屋外跑去,至得前厅,还未入内,便听里头传来欢笑之声,其间似是还夹杂着婴儿奶声奶气的“父皇”。

    一进屋就见王夫人抱着刘闳,刘闳嘴巴一张一合,“父皇”“父皇”一声又一声,没有初学说话孩子的含糊不清,字正腔圆,叫得刘彻心花怒放,一个劲逗弄,而刘闳也很配合,咯咯直笑。

    刘据惊讶跑过来:“阿弟会唤父皇了?”

    他一出现,刘闳似是见到生人有些害怕,咯咯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过脸投进刘彻怀里。

    刘彻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朕今日也是第一回听他唤。这孩子伶俐,说话早。”

    王夫人抿嘴:“闳儿已有九个月,差不多是时候了,倒也不算太早。”

    嘴上谦虚,心里已然乐开了花,语气里带着几分欣

    喜与骄傲。寻常孩子多是周岁左右开口,九个月,确实算早了。不枉她私下费心教。

    “今儿早上猛不丁唤出来的,会了后就一直叫个不停,吵着要去外面。

    “臣妾还以为他是想出去玩,结果陪他转了两圈都哄不好,直到臣妾试探着提出去找父皇,他才消停。可见父子连心。闳儿这是惦着陛下呢。刚学会说话便急着想说给陛下听。”

    这话水分未知,明显有讨好的意味。但刘彻并不计较,反而很受用。尤其话音刚落,伴随着“咿呀”之声,刘闳又是一句“父皇”,好似在附和王夫人一般,刘彻笑声越发爽朗。

    刘据凑近,兴致勃勃逗弄:“叫阿兄,叫阿兄!阿——兄——”

    一边张大口型,一边去戳刘闳的脸颊,哪知手指还没碰到刘闳,刘闳五官皱起,呜哇哭出来。

    刘据:……他有这么可怕吗?

    刘据迷茫抬头,眼中一片狐疑:“阿弟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扁扁嘴,不太高兴,他做弟弟的时候多,难得当一回哥哥,竟这般不受待见的吗?

    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转瞬笑起来:“大殿下尽说孩子话。你们是亲兄弟,闳儿怎会不喜你。

    “闳儿只是年纪太小,有些认生。大殿下往后可多与闳儿玩玩,彼此熟悉就好了。闳儿定然会很喜欢你这个兄长的。”

    刘据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理。他这么聪明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刚刚那话也不过随口一提,压根没往心里去,这会儿又欢喜起来:“好,我往后多去找阿弟玩。”

    忽然皱眉:“可是阿弟太小了,没法同我玩。哎。”

    王夫人莞尔:“大殿下不必急,小孩子长起来很快的,过两年闳儿便能追在大殿下身后到处跑了。”

    刘据当场表示:“那我等他两年!”

    毕竟这么小,是真的没法跟他玩到一处去,多没劲啊。

    不过转念又想到什么,笑道:“我那里还有好多柏山做的小玩意儿呢,回头我整理一份送于阿弟。阿弟肯定喜欢。”

    接着凑到刘闳身边:“阿弟快些长大哦,等你长大了,阿兄带你去跑马,打马球。”

    见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竟会奶声奶气哄人,刘彻忍俊不禁。

    兄友弟恭,手足和睦,当真不错。

    王夫人并没有停留太久,刘据进来后,她坐了一会儿便识趣地找借口告退。

    出了温室殿,王夫人笑容落下,一路上眉宇蹙起,面露沉思。

    刘闳窝在她怀里,啊啊呀呀,时不时用手蹭她的脸颊。王夫人这才又笑起来,看着刘闳,眸中微光柔和。

    及至回到玉兰阁,雪青才不解询问:“夫人刚刚怎么了?是因为大殿下……”

    话未说完,王夫人抬手打断,唤了人来将刘闳抱下去玩。眼见刘闳走了,开口言道:“以后咱们说这些事避着点闳儿。”

    雪青怔住,转念明白过来,有些犹豫:“夫人是不是想多了,小孩子认生本

    就平常,二殿下同大殿下接触少,自然不够亲近。”

    王夫人轻叹:“确实平常,算不得什么,但行事谨慎些总没错。尤其闳儿现今九个多月,已能听懂人言,难免受我们影响。

    “你瞧他对陛下。父子俩接触也不算多,可我日日同他说陛下,教他该如何做,他见到陛下便都是笑呵呵的,十分可爱灵动,陛下自然欢喜。

    “对大殿下。我们私底下未曾教过他如何应对,又时常有些逾矩之言。闳儿如何能与之亲近起来?

    “好在发现得早。闳儿还小,便是被影响一二分,也并不完全明白我们的心思。往后我们多注意些便是。”

    王夫人神色闪动。

    她确实存了些许心思没错,却没想过早地传给孩子。至少现在不想,也不能。

    王夫人忖道:“日后得空找机会多带闳儿往大殿下跟前走动,哄着他多与大殿下玩,不可让他们兄弟生了嫌隙。如此对闳儿不利,陛下更是不喜见到的。”

    雪青躬身应诺。

    主仆俩刚话毕,外头就有人通禀:“王谒者来了。”

    王夫人立时起身相迎,欣喜将人领进屋,命雪青在外头守着。

    还没等她询问,王大郎率先开口:“妹妹可是刚从陛下处回来?”

    “是。”

    得到肯定回答,王大郎的语气便有了两分急切,语速快了半拍:“陛下这两日对大殿下的态度尤为不同。妹妹可看出些什么?”

    是的。王夫人此趟去温室殿,不仅仅是带刘闳去刘彻面前刷存在感、博好感度,更有隐秘试探的意思。而结果,她已经知道了。

    她素来懂得怎么察言观色,尤其侍奉帝王数年,最会观刘彻的言色。因此即便刘彻什么都没说,可这一上午的时间也足够她明白情形。

    尤其她进去前,刘彻应该正在书写,小指边缘还残留着少许墨迹。

    她进去时,刘彻刚巧将一张绢帛放入匣子,束之高阁。全程亲力亲为,神态严肃认真。桌案旁还摆放着刚刚用过的帝王印玺。

    寻常圣旨,多用竹简,且多为臣子拟定,帝王过目盖个印就行。什么样的东西需要帝王亲笔,还这般郑重。

    王夫人不过一瞥,就已猜到结果。

    但对于兄长的询问,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可神情已然说明一切。

    “竟真是如此。”

    王大郎身形一震,面上尽显失落,但王夫人面色不改,显得十分淡定。

    卫家鼎盛,皇后地位稳固,陛下对大殿下的疼爱更是有目共睹,这个结果简直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她还没有自负到以为自己生了闳儿就能有所转变。

    因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意外,情绪波动也小。

    她不想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询问道:“上次让兄长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不料她反应竟如此平淡,王大郎怔愣一瞬才回过神来,开口回答:“李延年原是冀州人,家中有三兄妹。李延年排行最长,下面有一个

    弟弟与一个妹妹。

    “十五年前冀州水患,李延年的母亲与妹妹被水冲走,下落不明。灾后李家寻过一阵子,没有消息,便以为该是死了。毕竟那年死伤者众,流离失所者众。

    “因这场灾患,李家损失惨重,生活困顿,其父无奈收拾行囊,带着孩子前往并州投奔亲戚,在并州安了家。

    “李延年自幼喜好音律,天赋极佳。李父觉得此子可堪造就,精心培养。李延年不负重望,青出于蓝。

    “五年前,李父举家搬迁长安,就是想给李延年博一个前程。李延年也争气,没多久就在安陵邑闯出了些名气。

    “可也因年少气盛,被人言语刺激而犯法,后受腐刑没入宫廷。但他会钻营,家中凑了些钱财,迅速便攀附上了如今的乐府令丞。

    “去岁陛下初立乐府,令太乐署掌雅乐,乐府掌俗乐,命乐府令丞于宫廷民间挑选合适的乐师舞姬。李延年借此入了乐府。

    “后又因他长得好看,所做乐曲也确实较为独道,很快得了陛下亲眼,从底层乐师升做音监。”

    王夫人静静听着,对李延年的过往不做评价,只问:“李小妹呢?”

    “安陵邑素有女啁陵之称,里面歌舞坊众多,住着不少乐师倡优。李延年曾在此帮忙,入乐府后,为作曲寻灵感,偶尔会回去瞧瞧。

    “三个月前,他再次到常去的歌舞坊,见到一位新来的舞姬,发现她腰间挂着自家的玉佩。那玉佩不值钱,却是父亲早年特意请人做的。三兄妹一人一个。”

    王夫人轻嗤:“单凭一块玉佩,他就信了这是他失散十五年的妹妹?”

    “不,还有耳后的伤疤。那伤疤是李延年小时候不慎将其妹摔倒嗑出来的,记忆深刻。”

    “耳后伤疤……”王夫人一顿,低低呢喃着这一句,转而又问,“这十五年,李小妹是怎么过的?”

    “李小妹说,她确实是冀州人,也是在水患中被养母救起来的。但当时她年纪小,被救后生了场大病,早就不记得家人了。

    “她养母曾是安陵邑名动一时的舞姬,后来被人买下为妾,又因主母善妒,被毁容扫地出门。此后自己靠做些零碎活计为生。

    “养母待她不错,从小教她歌舞。半年前,养母过世,留下一封信件,把她托付给从前在京中的姐妹。那姐妹便是歌舞坊的人。”

    王夫人神色闪烁:“环环相扣,合情合理。”

    王大郎蹙着眉:“我派人去冀州查了。调查的人说确实有这么一位舞姬,在十五年前收养过一个孩子。

    “她很看重那孩子,一直关在屋子里教导,鲜少出门,偶有瞧见的都说那女娘是难得一见的天香国色。

    “街坊四邻都知道,她这是奇货可居,是要将这‘女儿’往上头送的,所以一直护着女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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