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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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

    卫长与诸邑进来时,刘据正半趴在窗台,托腮做思考状,也不知想些什么十分入迷,卫长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阿姐怎么来了?”

    “今日一直不见你,过来瞧瞧。可是伤处还痛,不便出门?”

    刘据摇头:“已经好了大半,不太疼了。阿姐别担心,我无事。”

    卫长与诸邑讶异:“那怎么这副模样?”

    刘据蹙眉将鄂邑的事情说出来,言道:“我想跟自己说,这些只是巧合,二姐不过说了几句话,同她不相干。可是……”

    刘据欲言又止。

    卫长心领神会:“可是你无法说服自己?”

    刘据点头:“我当初察觉采芹有问题,父皇问我如何发现的。我说了许多点,其中有一点便是:

    “如果在连续多处地方发现同一个人的身影,那么不管TA是谁,不管TA的言辞举止多么寻常,多么巧合,也必然与事件有关,甚至可能是事件的核心关键。

    “这点对采芹适用,对其他人也一样适用。二姐……二姐看似只是说了几句话。可一次让广仲得知醉马草,一次让广仲得知她与王充耳婚事已定。

    “这两个信息点都十分重要,是导致广仲痛下杀手的关键。”

    刘据神色复杂,从理智上来说,他知道鄂邑的做法不对,但情感上来说,终究是他姐姐,他仍旧会有几分担心。

    “父皇让张汤再查,若是查出的结果对二姐不利,会如何?”

    卫长看着他:“你倒还惦着她。”

    神情复杂,语气意味不明。刘据一头雾水:“她就算做错事,也还是我姐姐,我当然惦着她。”

    卫长顿住,摸摸他的头,轻叹一声,在刘据越发迷糊时开口道:“父皇令张汤再查的重点可不在你以为的这些疑点。”

    刘据愣住:“啊?”

    见他呆呆地,卫长失笑:“你真不知道?”

    刘据满脸问号:“我应该知道?”

    卫长:……

    她但觉无奈:“旁的事情上这般聪慧,怎于此事上便不知深思细思几分呢?”

    刘据歪头:深思什么?

    这模样,卫长只能开口点明:“父皇是怕此乃局中局。表面谋害王充耳,实则借谋害王充耳来算计你。

    “你想想,那日疯马横冲直撞,直直朝你而来。若余穗盛谷反应不及,疯马将你撞飞,或将你踩在马蹄之下,你会如何?”

    会如何?今日躺在床上的便不会唯有王充耳,还有他。

    刘据整个人都懵了。

    当日之事解决的很顺利,他别说受伤,受惊都没有,因此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现在被卫长说破,忽然有些明悟,惊讶道:“所以父皇打我不是因为望远镜,是因为这个?”

    卫长颔首:“与其说父皇怪罪你,不如说是担心你。去岁因刘陵手笔你险死还生,那时情景历历在目,而今

    王充耳的情况更是摆在眼前,你叫父皇如何不怕?”

    说到此,卫长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莫说刘彻,她也是怕的,母后更甚。于父皇而言,尚有其他皇子。而她唯有这一个弟弟,母后也只有这一个儿子。

    所以对于广仲王充耳,她恨不得全部弄死。即便是鄂邑,也难免迁怒。但是……

    卫长看向刘据,这小子倒是半点没想到这上头去。哎。

    刘据低下头,摸了摸小屁屁,忽然有些许心虚。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做出来的望远镜,凭什么不让他玩。偷偷摸摸玩一次,还那么特别注意“保密”了,结果仍被打。父皇好不讲理。在心里吐槽了父皇好多遍。

    现在得知真相,心里微微有点内疚,却仍有点小委屈。

    “那……那父皇可以同我明说啊,非得打我一顿,还下手那般重。我疼了两天,今日才将将好。”

    卫长轻嗤:“才疼两日便觉重了?便是要你疼,疼得越狠,记得越牢。看你往后还敢不敢。”

    刘据缩缩脖子,好吧,确实不敢了。

    他扁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犹疑道:“我去峰顶是当日临时决定,不带侍卫更是出发时才说出来,旁人如何得知?目前案情也已基本清明,应该与我不相干吧?”

    卫长颔首:“现在看来确实只是巧合。但既然涉及你,父皇总要慎重两分,一查再查,确定完全没问题才能放心。所以才会先将鄂邑禁足,等待结果。”

    提到鄂邑,刘据双眉又凝起来:“但愿她那些话也只是巧合。”

    “或许不是巧合。”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诸邑轻声开口。

    卫长刘据一顿,齐齐看过来。

    卫长恍然发觉,诸邑的神色不对。虽然她本就是恬静的性子,话不多,却也没有似今天这么少的。

    见她面露犹豫,欲言又止,满怀思虑。

    卫长灵光一闪:“你是不是发现什么?”

    诸邑点头:“是察觉到一些东西。二姐……二姐其实不只说了那些话,而那些话也未必全是她所言的那般。”

    刘据张大嘴巴:“所以真是二姐的手笔?”

    诸邑又摇头:“倒也不能完全笃定,我也想知道答案。”

    言说醉马草之事发生在三月前,而鄂邑不对劲之处更早一些。如果真是她故意引导广仲杀害王充耳,便是说她许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

    这份谋算,这份心机,这份手段,令人震惊。

    卫长沉思一瞬,扬起嘴角:“既然想知道答案,便去弄清楚。不必思来想去,瞻前顾后。走吧,我们当面去问她。”

    刘据&诸邑:!!!

    当……当面问?这么直接的吗?

    两人同款懵逼脸。

    卫长却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刘据急忙跟上:“长姐等我。”

    虽然觉得这操作有点骚,但管它呢,这种事怎么

    能少了他。长姐说得对,何必思来想去,心里惦记就去解决!有刺就拔掉,痒痒就该挠。

    诸邑思量了下,紧随其后。

    ********

    鄂邑住处。

    刘据三人到时,鄂邑生母李姬也在,屋内气氛有些诡异。

    即便得知他们过来,两人都做过调整,李姬仍旧有几分神魂不定,面容愁苦,脸上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泪痕;鄂邑神色恢复得比李姬快,却也可见些许不自然。

    母女俩似乎刚刚发生过什么。

    卫长略微猜到几分,却没有点破,只当不知道。

    鄂邑上前将他们引入内室落座,又吩咐侍女倒水,转头与李姬道:“阿母先回去吧,我同长姐他们说说话。”

    李姬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顾忌卫长等人在场,终是没能开口,犹豫再三点头应下:“好。”

    待李姬离去,卫长将伺候的人都遣退,只余姐弟四人。

    鄂邑有些诧异:“长姐这是作甚?”

    “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不便让她们在场。”

    鄂邑似有所觉,心头微微一颤:“长姐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卫长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广仲谋害王充耳一案是否有你的手笔,或者我更准备点说,是否是你预谋策划,广仲是否为你利用?”

    刘据&诸邑:!!!

    长姐你这直接问还真就是直接问啊,都不委婉一下的吗?

    鄂邑面色变了一瞬又恢复如常:“长姐何出此言。此事我已经同父皇禀明原委,那些话虽出自我口,却非我本意。如今闹成这样更非我所愿。

    “父皇明察秋毫,定会查清楚。长姐……长姐这几句质问于我而言太严重了。”

    “是吗?”卫长神色淡淡,“父皇确实明察秋毫。可正因明察秋毫,任何技俩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鄂邑垂在袖中的手颤了颤:“长姐,此事确实非我所为。我不知道自己几句话会引得广仲生出此等恶念。若非几日前与广仲说明,我甚至不知道他对我竟有这等心思。”

    “不,你知道。”

    诸邑定定看着她,言语笃定。

    鄂邑愣住。

    诸邑接着说:“广仲的心思并非今岁才起,也并非唯独对你。去岁好几次马球赛,不论场上还是场下,他都曾有意无意靠近我,大献殷勤。

    “顾虑他修成君之子的身份,最重要是见他并无越界之举,行事还算规矩,我虽不喜,却也未计较,不搭理便是了。”

    还有这等事?

    刘据嘴巴微张,眉宇蹙起,对广仲更厌恶了两分。

    诸邑继续:“数次之后,大约是我态度过于冷漠,他有些丧气,不再上前。

    “我本以为他会就此作罢,后来发现他去了你身边。你对他不似我一样冷脸,总会同他说上几句,温和交谈。”

    鄂邑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却还算镇定:“他经常同我们

    一起打马球(),偶有交谈实属平常。”

    “确实平常。”诸邑点头?()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对他的态度虽不疏离,却也算不上亲热。因此我没有多想,也不曾插手多管闲事。后来他送了你几次礼物。”

    说到此,诸邑略有停顿。

    鄂邑言道:“确实如此,但不是赔礼,就是生辰礼,或是节庆贺礼。不仅我有,姐妹们都有。”

    “是都有。可我们都不曾佩戴过,唯有你佩戴。”

    鄂邑深吸一口气:“我瞧着喜欢便戴了。”

    诸邑目光扫过去,带了两分凌厉:“若是喜欢怎平日不见你戴,每次佩戴都是打马球、赴花宴、跑马踏青之时,且随行人群中必有广仲在。”

    若说此前鄂邑还算稳得住,那么这话属实让她心跳漏了半拍,面色倏变。

    卫长与刘据亦觉诧异。

    这些细节,他们全然没注意,唯有诸邑察觉到了。

    刘据惊讶道:“三姐那会儿便发现事情有异了吗?”

    诸邑摇头:“并不。我那会儿未曾在意,是出事后,又听闻广仲是因她杀人,仔细回忆才惊觉这许多不对,恍然发现原来事情一早便有端倪。”

    鄂邑身子晃了晃,她知道自己已然暴露,可她不能认,只好强撑着说:“不论打马球还是花宴踏青,都需出门,出门与日常穿戴自有不同。”

    许多女娘都是如此,出门比在家中打扮要精细。

    诸邑不反驳她,而是道:“好。这点咱们先不提,那醉马草呢?你与人提及醉马草当日,我也在。

    “你与那几个女郎对面而立,我在距你不远的左侧方,而广仲在你右侧方的树后与侍从说话。

    “以女郎的方位瞧不见广仲,但你的方位能瞧见,我亦能瞧见。而且我分明看到你言说醉马草之前朝树后看过一眼。你知道广仲在,并且你确定他能听到才开口。”

    鄂邑张着嘴,还没发音,诸邑抢白道:“你又想以‘常理’来解释吗?是。这一眼若单独看,确实算不得什么,或许只是你偶然间不经意的一瞥,看未看清也没人能证明。

    “你确实可以用‘常理’来解释。可若再加上此前种种呢?

    “每一次都能以‘常理’论之。可一次两次便罢,三次四次呢?甚至你所谓的‘常理’已经多达五六之数。若全是巧合,这巧合会否太多了点?”

    巧合过多便成了必然。

    事到如今,鄂邑也知自己无论如何争辩都成徒劳,她身子一软,瘫坐当场,面色煞白。

    这般表现已然给了三人答案。

    刘据愕然:“二姐为何这么做?”

    卫长给出答案:“因为她不愿嫁给王充耳。”

    鄂邑也不装了,直视三人:“是,我不愿嫁给王充耳。难道长姐与三妹就愿意吗?”

    卫长不言,诸邑张张嘴又闭上了。

    王充耳这等人,她们自然也是不愿的。所以单从这点论,她们没有立场置喙。

    鄂邑讥笑出声

    ()    ,同时不自觉开始啜泣,眼泪滴滴滑落:“看,你们也不愿。所以我有错吗!我错就错在父皇选的人是我,不是你们。

    “长姐,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吗?羡慕你们能得父皇疼爱,更羡慕你们能有母后撑腰,遮风挡雨,精心筹谋。可我呢?我有什么!”

    鄂邑喉头哽咽难言,深呼吸好几次才缓和过来,言道:“你们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生母身份低,在宫中人微言轻,性子也胆小懦弱。

    “旁人笑话我们,她说不过两句闲言,听一听也不会掉块肉,左耳进右耳出便好,不必计较。

    “旁人欺辱我们,她说反正我们也没怎么样,不伤筋动骨,何苦平白把事情闹大,惹出事端,叫人厌烦;

    “我羡慕长姐三妹四妹能得父皇喜爱,也想去讨父皇欢心。她让我不要出头。说她不及皇后,你们是皇后所出,自该如此。我们不一样,我只需安安分分不惹事就好。”

    鄂邑阵阵苦笑,可笑声中却全是哭音:“我自记事以来,她便只教我如何隐忍如何退让,从未教过我如何反击如何进取。

    “我幼时不懂,以为人生就该如此。事事照她说的办。可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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