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进步女学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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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穿的衣服叫皂袍。)

    “辞了?”徐三儿正在编着篾席。闻言,他迅疾的挺直身子,想要站立起来,但因瘸腿,不得以扶了一下门框。他还不太适应瘸腿后的生活。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却无一丝声音透露出来。

    来回徘徊了几圈,他入屋,喝了口因补身体熬煮的羊汤,白色的汤汁润湿了他的胡须。放下粗瓷碗,他又夹了一筷隔夜炒菜的菜叶,“辞了?爹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打算,你是怕再见了郑胥吏?也是,你面皮薄。算了,辞了也好,你比爹见识高。爹也不问你什么了。只是希望你别脑子一热,发糊涂。”

    虽仅是一个小小的吏,可有了这个身份,到底是不同。

    但……徐三儿还是忍下了一腔的不满。

    他不想逼孩子。

    徐二愣子太累了。他终怕有一天,这个孩子受不住压力,真成了癔症。

    “嗯,我会考虑清楚的。”

    沉寂了一小会,坐在书桌旁的徐二愣子抬头。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夜,等了数息后,见到盯着的一颗星闪烁了一下,他回了话。

    本来,在回家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劝词。譬如世道乱了,县公署不是个好去处,学历越高,今后任职的官位越大,比苦苦熬资历要容易的多……,但这些劝词终究还是埋在了腹中,没有道出。

    父子二人又恢复了往常的相处。一人看书、一人做工。似乎并没有被辞职这件事影响了什么,但二人都心知,大家都埋着事儿。新笔趣阁

    “徐少爷,请您出来一下。”

    突然,就在这时,杂院外面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唤声。

    是秋禾的声音。

    徐二愣子搁下手中的毛笔,朝门外走去。

    “少爷让我给你送一些诗集……”

    秋禾抱着一个包袱,细声道。

    诗集?

    徐二愣子一下子就想起了朱诗琴说的诗会。古体诗他学过不少,但新诗学堂并无教授,或许有,但他刚入中学堂不久。新诗尚属旁类的文化。

    除了新诗外,他想不到赵嘉树此刻送他诗集意欲何在。

    “黄公度的《杂感丛诗》、夏穗卿《夏别士诗稿》、《饮冰室诗话》,这三本够了,足以应付几天后的诗会了。”

    打开包袱,借杂院泻出来的余光,查看了几眼书册封皮的字迹,徐二愣子点了点头,自顾自道。

    这几人,都是诗界有名的人物。

    “谢秋禾你了。”

    将包袱皮送还秋禾,徐二愣子致谢道。

    “用不着徐少爷谢我,这是少爷的吩咐。”

    “上次徐少爷帮了我,我还没有道谢……”秋禾瞥了几眼周遭,见附近一片昏暗,并无行人、租户窥伺,她大胆上前,蜻蜓点水般的亲了徐二愣子一口,“爷,我等了这么多天,总算能出来见你一面。我们当婢子的,除了主家吩咐,一般都不能出门。爷?你是在嫌弃我?”

    说后半句话时,她瞅见了刚才亲吻徐二愣子之时,他的躲闪。

    她解了前襟的一排小扣,露出了牛奶般白嫩的肌肤,“我是和少爷睡过,但他是骗我的,骗我要给我个名分,我等了两年半,等不及了。徐爷,我不要你什么,这只是上次的报答……”

    明明是一片漆黑,但徐二愣子却好似瞧到了秋禾精致的锁骨,她的脸蛋也是绯红的,喷出的鼻息亦蕴藏着少女般的清香。

    “我不能——”

    徐二愣子退了一步,要退到有光的台阶。

    他上次已经被这个赵家的婢子玩弄了,他痛恨自己的不争气。如今到了第二次,他生出了强硬拒绝的理由。赵嘉树对他不错,两人虽不算是铁哥们,但到底是朋友。

    “朋友之妻不可欺?”

    秋禾说出了徐二愣子心底里的话。她是贴身的婢子,读过几年私塾的。不懂字的婢子,主子们说出去都没脸面。她从侧面抱紧了眼前的少年,从檀口喷吐出的气息烘烤着少年的耳垂,“你们是新式学堂的学生。你们说着自由话,却将我归为了赵嘉树的私有品?果然,读书人都是虚伪的很。”

    “你为了什么?”

    徐二愣子忍着那股柔软发丝蹭他脖颈时的瘙痒感,他坚定的退至到了台阶。审问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认为秋禾别有用心。

    有了光芒,秋禾不敢胡乱作为了。

    她从徐二愣子的背上挪了下来,扣着前襟的扣子。

    “我的身子是我的吧。它已经被糟践了,我想糟践我自己,难道还不成吗?徐爷,我非得要贪图你什么,才要和你好?你有什么可贪图的。我说我喜欢你,不行吗?”

    秋禾小声啜泣,抬起蕴着泪珠子的眼眸,质问道。

    她竟被人嫌弃了。

    她这一辈子,遇见的富人,老的她看不上,小的和少爷有交情,会做告密者。至于穷的,没文化的人,她不会委屈了自己。她想做一个偷腥的猫,却也胆怯赵家的狗。

    眼泪沿着鹅蛋脸流了下来,她说完话后,就转了身,离了杂院的门。

    明明只是一个不怎么相干的女人。但徐二愣子瞧见这一幕,却心里有点生痛。他不明白究竟是因何缘故。或许是见同为少爷者,为仆子掌了灯,但又将这盏灯熄灭的余痛。他们同是被禁闭在监狱中的囚徒,本该相互慰藉,可他却嫌弃其另有所图,身子肮脏,成为迫害其的帮凶。

    “爹,我出一趟门。”

    回到赁房,徐二愣子将三册诗集放下,心中犹豫了一会,对坐在门槛处的徐三儿喊了一声,就急匆匆的提着灯笼,大步迈了出去。

    “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

    “小心点,别走快了,被跌倒,磕破皮就不好了。”

    徐三儿见此,告诫了一声。

    “没什么。”

    “只是出去逛逛。”

    徐二愣子走出杂院,应付了几声。接着便头也不回的朝赵家所在的里巷去走,他没走几步,便追上了秋禾。

    “徐爷,您过来,是肯要了我了?”

    秋禾破涕为笑。她又一次看到了读书人的虚伪。

    明明贪恋她的身子,非要先以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面对她,等她走了,又急匆匆的追了出来,在私底下又复做小人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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