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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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谷陪伴萧寻初多年,记得少爷往年策马的英姿,正要感慨少爷不愧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男人,就算多年没有骑马,姿态还是这么俊美潇洒,就眼看着少爷一个踏步流畅地跃身上马——

    然后一个过头,直接从另一边滚了下去。

    五谷:“……”

    谢知秋:“……”

    场面一时尴尬。

    五谷是拥有职业精神的小厮,就算少爷犯了非常搞笑的错误,他也能巍然不动,绝不会在脸上显出端倪。

    但他其实惊呆了。

    少爷居然在跨他最熟悉的寸刀的时候,连马背都没乘上,直接滚到了地上!

    尽管少爷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而且眼神仍旧和平常一般冷锐,以至于他英俊非常,硬是将这愚蠢的一跤摔出了和敌人血战八百回合后英勇坠马的肃杀气质,可是五谷仍然被骇住了。

    怎么回事?

    听说少爷三岁就会骑马,五岁以后再也没有落过马,以前五谷自己也常见少爷骑马飞驰的自在模样,二少爷坐在马上比能骑马百里穿杨的大少爷还稳,今日怎么会连乘上站着稳稳不动的寸刀都摔了一跤?

    五谷心中生出疑窦。

    但正当这时,他看到“萧寻初”曲起膝盖,低手捂住脚踝,眉头皱起,像不太舒服。

    五谷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少爷,您没事吧?是不是摔伤了?”

    谢知秋摇头,回答:“不是这回,前几日我找矿石的时候,一时失足,在山上滑了一段路,扭伤了脚踝。”

    五谷闻言,恍然大悟。

    少爷这段日子身上的确伤痕累累,原来不止后背,连脚上也有!骑马对脚的要求很高,他之所以会从马上落下,想来就是这个原因。

    五谷担忧道:“脚踝上有伤,少爷怎么之前都没说呢?若是说了,我也好一起帮您上药,这回也不用劳您亲自骑马了。”

    谢知秋道:“脚踝伤得不太重,只要不是大幅度动作,几乎感觉不到。我先前也忘了。”

    五谷不再多疑。

    他将谢知秋扶起来,然后帮忙扶她上了马,待谢知秋安全地坐到寸刀上,他也上了稍矮一点的那匹马。

    二人一路往将军府前行。

    谢知秋坐上高马,微微松了口气。

    事实上,她脚踝根本没伤,刚才确实是失误了。

    她在郊外自己练习的时候,用的都是从集市租来的便宜马匹。那些马性情都很不错,但是由于马夫也算不上富裕,马的品种大多普通,马儿们平时吃得也算不上很好,个头都相对矮小。

    而寸刀,是谢知秋此生见过的,最高、最强壮的一匹马,将军之子精心养护的马匹,外表上就不同凡响。

    谢知秋骑惯了市井小马,跨骑寸刀的时候,一上去就发现寸刀的高度体格和她过去骑过的马天壤之别,她用的力道根本不对。奈何她怕自己模仿萧寻初露馅,上马时刻意表现得比平常利落,动作太快,要再调整已经来不及,就直接滚了下去。

    谢知秋暗自提醒自己,今后万万不可再如此大意,一次尚不要紧,但今后住在萧府,要是怪异的地方多了,难免会令人生疑。

    *

    “怪了,寸刀今日走得真稳,平时它可没有这么听话啊。”

    谢知秋与五谷一路骑马,从荒无人烟的郊外回到市区,周围逐渐热闹起来,开始看得见人群聚集的街巷。

    时辰尚早,大半铺面尚未开门,倒有些勤劳的妇女已打开门窗,往外头晾着衣裳。

    路上,五谷看着谢知秋骑的寸刀,稀奇地道。

    谢知秋其实是第一次骑寸刀,自然不晓得它以前如何,只得含糊回答:“我一向觉得它很听话。”

    “也只有少爷你能这样觉得了。”

    五谷笑道。

    “少爷你还记不记得,寸刀以前可是整个马厩里最顽皮的马了,既爱跑又爱跳,还经常不听指令。其他人骑寸刀,十有八.九要给甩下去,也就只有您,一直能稳稳地坐在上面,还能陪着它闹!”

    谢知秋一顿。

    说实话,这一路,她丝毫没有看出这马原来是这样的性格。

    除了最初她自己失误甩了一下,这匹马始终走得很稳妥,甚至都不怎么颠,谢知秋还心想不愧是将军家里的好马,竟能如此稳定。

    原来它并不总是如此?

    五谷想了想,说:“许是寸刀好久没见您了,刚才您又摔了一下,它发现您身体状态不佳,马术也不如以前熟练了吧。

    “您离家多年不归,寸刀指不定以为是自己的错,如今便乖巧多了。”

    谢知秋一凝。

    她去看那马,却见寸刀也微微侧过头来,用单边的马眸深深注视着她。

    谢知秋能感到这马身上不同寻常的灵性。

    有言道万物有灵。

    人类对自己的眼睛头脑过于信任,凡事都讲常理,容易被眼前看到的东西蒙蔽。而动物则重视直觉,或许反而能觉察到人类发现不了的事情。

    谢知秋疑心这马是不是看出她其实不太会骑马,只是个稍微练过几天装装样子的假老虎,所以才特意迁就她。

    不过,五谷说得也有道理。

    无论是何种原因,谢知秋抬手轻抚马鬃,低声对寸刀说了一句:“多谢。”

    *

    同一时刻,国子监。

    辰时未到,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单手携着几卷书,走出号舍,准备去参加当日的会讲。

    青年个子很高,竟达九尺有余,且手长脚长。他身着青色褴衫,一副书生打扮,眼神正气。

    他还未走出几步,忽然,一个家仆模样的人迎面向他跑来!

    “少爷!”

    那人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也不知是多远赶过来的,竟将衣裳都汗湿了。

    他一见青年,当即道:“不好了!二少爷身边的五谷昨日不知带了什么消息回将军府,将军当晚就动怒了!我一大早,就看到将军还在发脾气,说就算捆,今天也要把二少爷捆回家来!”

    那青年听得一惊:“忘忧不是刚中解元了吗?父亲还有什么事至于生气成这样?居然不好好褒奖忘忧,还要拿绳子捆他?”

    家仆道:“具体我们也没听清楚,只知道将军已经让五谷去抓二少爷了,要是五谷劝不回二少爷,将军搞不好真的会派士兵去捆二少爷回来!

    “少爷,怎么办,我们要帮二少爷吗?”

    青年皱眉急思。

    他问:“父亲取鞭子了吗?”

    家仆道:“之前还没有,但看这架势,未必不会取!”

    青年的眼神微沉,低声道:“那个独断专权的蛮夫!已经有我按照他的意思行事了,难道还不够吗?为何连忘忧的人生,他也想要掌控到如此地步!”

    “少爷……”

    青年凝思片刻,将手里的书往家仆手里一塞,道:“帮我放回号舍里去,我回家一趟!”

    家仆吃了一惊:“但是少爷,您今天不是还有课吗?国子监纪律森严,若是没有国子监祭酒亲批的假条,您出不去吧?”

    青年道:“现在去批假哪里来得及,还要跟那帮老夫子扯皮,只能溜出去了。

    “书什么时候读都一样,但忘忧那个身体,哪里禁得住父亲真的鞭打?再说忘忧都十九岁了,又不是九岁小孩,万一父亲火气上来了,真的动手,忘忧还有何尊严可言?我必须回去帮他!”

    言罢,青年便急急要走,又问:“你可是骑马来的?”

    家仆应道:“是。”

    “那我用一下那马!”

    言罢,青年飞奔而去。

    不久,国子监外,有一书生模样的人策马而出,朝将军府方向纵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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