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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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沉得快, 夜幕来得也急, 沿着旅馆西边那条路走直线,走上十多公里能见到一条河。

    宽阔而宁静,河水穿过冬夜,披着对岸的斑斓灯光, 犹如无数幽灵在长眠。

    有风从上河口呼啸过来, 漩涡一般吞没每个从桥上经过的生命。

    留下经久不息的冷悸,掀起无处安放的思绪。

    在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夜晚, 人站在桥上往下看,会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把自己吸进去。

    也会忍不住去想, 河水是从哪来的, 要到哪去呢。

    “汪汪——”

    狗吠声叫醒了桥上的人。

    陈雾呆愣地俯视流浪狗, 哑声说:“你怎么还跟着我啊。”

    他望了望来时的方向, “这么长的路, 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可是没有了。”

    陈雾把衣裤的兜翻出来,“我没有吃的了。”

    流浪狗对陈雾摇了摇尾巴,腿一弯趴在了他的棉鞋旁边,脑袋蹭着他的裤腿。

    像是在说, 没关系,你没有吃的了, 我还跟着你。

    然而过了几分钟,一辆电瓶车经过, 后座有个拿着烤肠的小孩。

    流浪狗激动地追了上去。

    就剩陈雾自己了。

    .

    春桂不是旅游景点, 这会儿也不是节假日, 到了深夜, 小旅馆基本就没什么生意了。

    老板通常都会靠追剧打发时间, 今晚她没那个心思, 频频看门口。

    小伙子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遇到扒手了吧?

    老板整理着柜台上的登记本,破财能免灾,就怕是遭人打了。

    这地方乱着呢。

    老板等到凌晨一点多,人回来了。

    她正在数抽屉里的零钱,听到动静忙起身走出柜台,“陈先生,你这一走也走太久了吧,都这么晚了,你……”

    陈雾:“是不是影响到你休息了。”

    老板看他那双比出门时还要红的眼睛,一下忘了回答,又听他问,“你几点关门?”

    她说,“十一点就关了。”

    “对不起啊。”

    老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房客已经上楼了,她嘀嘀咕咕,“咋还道歉了呢,”

    那小伙真是,

    也不知道究竟出啥事了……

    .

    第二天傍晚,304的房客又出了门,十一点前回来的。

    明明一身病状,气色差得没法用词语形容出来,却记着不给人添麻烦。

    到了第三天,老板让丈夫看家,她自己临时当了个跟踪者。

    都不用学电视里演的那样鬼鬼祟祟,时刻提防着找地方躲避掩护。

    因为被跟踪的根本不会回头望。

    年轻人几乎没有停歇,他一直在走动,像是在找什么,不停的找,却又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找,就是想走一走。没方向没目标,走到哪儿就是哪儿。

    老板腿都要走断了,她想不通年轻人的感冒应该还没好,人又憔悴,他是靠的怎么走这么久的。

    光是人的体能可以做到吗?

    老板叫了辆摩的跟在后面,费解地想着。

    不知不觉的,老板跟到了桥边,她目睹年轻人走到桥上。

    似乎不是头一回来了。

    老板去附近的商铺找人打听,果然,她这个房客每晚都会过来,在桥上一站就是很久。

    他知不知道自己走了十三公里?回去还有同样的路程?棉鞋都要走烂了。

    估计不知道。

    这一路他只是在走,往前走。

    桥可能是他能走一趟的终点,所以他就停了。

    在老板眼里,年轻人每天出门都给她一种要在一念之间想不开,做出傻事的感觉。

    但他每天都会回来。

    只不过始终不见他恢复生机,眼里的血丝也从未消散。

    .

    很平常的冬夜,陈雾又出了门,又在街上飘荡。

    “师弟?”

    身后传来一道清润却充满犹疑的唤声。

    陈雾第一次在这条路上回头。

    路灯下有一个周身拢着佛光的和尚,他看着陈雾,眼中的不确定变成豁达的惊喜,笑着唤了声,“师弟。”

    而后迈着稳且坚定的脚步向他走来,一步一步的穿过人流走到他面前。

    他落下了泪。

    净阳捞起僧服的宽袖为他擦眼泪:“见到师兄,高兴傻了吗?”

    “是啊,高兴傻了。”

    泪意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那场暴雨倾泻至今,终于落满了他的脸。

    所有都像是慢镜头。

    .

    师兄弟二人阔别多年,于这个晚上再遇。他们坐在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小面馆里。

    年长的是看出年少的里外冰寒空荡,需要一点热的,好消化的食物。

    年少的则是顺了年长的意。

    净阳没有在意旁人的视线,他面像慈悲,语气温和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人:“师弟,你怎么不吃?”

    “这就吃。”陈雾咬了点面条,灰白瘦弱的脸颊轻微鼓动。

    净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声调放得更柔:“出什么事了吗?”

    陈雾的视线顺着师兄那身僧服,挂在身前的佛珠,再到他明|慧|出尘的眉眼,半晌摇了摇头。

    净阳便不问了。

    尽管他对师弟还俗以后的家庭情况,成长情况,以及此时这副状态的原因都一无所知,但他不会再进行查探。

    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时候的师弟不想说。

    “我回去过。”

    净阳听到声音,他敛了心神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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