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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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入秋天凉,人坐在房顶上更是丝丝凉意入怀。

    秦珣侧头看她,须臾后抬头看向夜空,星辰浩瀚,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摇头道:“我幼时长在宫中,常觉得厌烦无趣,如今年岁渐长,才发现年少时稚嫩的可笑。”

    “那时怎会知道……人活得久了,什么荒唐事儿都能见到……”

    裴君握着酒壶,无语,“末将觉得殿下是在讽刺末将。”

    “我虽然不是……但是我活的顶天立地,称一声‘大丈夫’不为过吧?”

    秦珣朗声大笑,声音大的引起前院中宾客们的注意,他便举起酒壶,遥敬众人。

    而后,他才又看向裴君,酒壶在裴君的酒壶上轻轻一撞,笑道:“也敬你,裴将军。”

    裴君仰头灌了一大口,一壶酒就这么空了。

    她拿着酒壶倒了倒,几滴酒液飞溅到衣摆,再倒不出了,便又去拿另一壶。

    秦珣按住壶口,手指没有碰到裴君的手,“酒虽好,不要贪杯,这一壶也留给我吧。”

    裴君无所谓,爽快地松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他随意。

    而手里没了酒,裴君便枕着手臂躺下来,望着夜空道:“分明才过了几月,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秦珣放下手里的空酒壶,拿起另一壶,淡淡道:“你醉了。”

    裴君:“……”

    “殿下您今日属实扫兴。”

    秦珣点头,“嗯,往日你便是这般扫兴的。”

    裴君:“……”

    “不止扫兴,心眼还颇小。”

    秦珣也认了,“裴将军且说说,若换做你是我,从前的生死之交忽然变了副面孔,该当如何?”

    裴君无言以对,只能狡辩道:“我怎会换做是殿下,这样大不敬的事情,想都不能想的,殿下莫要害我。”

    她是真的有些醉了。

    秦珣温柔地笑起来,学着裴君的样子,躺下来,问:“裴君,你与我多久没这样说过话了?”

    裴君阖上眼,声音含糊道:“人生在世,不可太计较。”

    秦珣轻笑,亦闭上眼,默念:“青庐结发,白首不离。”

    晚间有宵禁,众宾客们需得离去,主人家不能全不出面,而且裴君还要去公主府完成整个婚礼的最后一步。

    阿酒走到院中,仰头喊道:“将军,戌时了。”

    裴君听到阿酒的声音,便坐起身,应了她一声,便对秦珣道:“殿下,我们下去吧。”

    秦珣缓缓睁开眼,优雅坐起,将最后一壶酒一饮而尽,直接翻身跳下去。

    裴君还是老老实实走得梯子,下来后走到秦珣身边,歉道:“殿下见谅,尚有合卺合髻之礼未成,不能再招待。”

    秦珣未言语,抬步向前院走,行至穿堂前,驻足,转头对裴君道:“裴君,白日里我瞧见你穿喜服打马而过了,很好看,是英姿勃发那般的好看。”

    裴君……缓缓退了一步,拱手拜下,“谢殿下夸赞。”

    秦珣静静地看她片刻,方才转身,大步离去。

    裴君送走燕王,随后又与郝得志、裴家人一起陆陆续续地送走宾客们。

    鲁肇临走前,看向裴家宅门,并无阿酒的身影,对裴君道:“想必裴将军也无需我的祝福,止步于此吧。”

    “嘿!”郝得志喝了酒,这暴脾气越发收不住。

    裴君按住他,叫来两个护卫,“送郝将军回房休息。”

    “是,将军。”

    众宾客离开,裴君站在空荡荡地宅门前片刻,方才在宋管家的小声提醒中抬脚往隔壁公主府去。

    公主府早就有侍女在等着,四公主的贴身侍女阑梦亲自引着裴君往主院走,待来到主屋,阑梦轻轻敲敲门,随后推开门。

    “将军,请进。”

    四公主端正地坐在床榻上,双手擎着团扇,遮在面前。

    裴君径直走过去,在喜娘的提醒下,抽走团扇,正式见到四公主的脸。

    四公主乃是绝色之姿,裴君一直便知道,这有些浓重的新娘妆容也丝毫不减四公主的风采,额头上一抹花钿有如点睛之笔,反倒更添几分精美。

    就像是开在皇宫花园里一朵最美最珍贵的牡丹,以她的横冲直撞,竟然越开越艳,也是一件奇事。

    可惜她没能移栽进她期望的土里……

    而四公主秦珈与裴君面对面,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须臾后方才回神。

    喜娘道:“请公主与驸马饮合卺酒。”

    裴君从侍女托盘中拿起两杯酒,一杯递给四公主,“公主,请。”

    秦珈放在腿上的手攥紧,而后又缓缓松开,接过合卺酒,迟钝地拿着。

    裴君微微叹息,右手臂主动勾住她的手,一饮而尽。

    秦珈随着裴君的动作,也仰头喝完杯中的酒,但一瞬间的辛辣苦涩,让她皱起了眉头。

    喜娘还在兢兢业业地报流程:“婚成。”

    裴君将杯子倒放在托盘中。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礼,合髻。

    喜娘从两人发间各挑出一缕头发,减下来,合二为一,挽一个结,一边念“结发不离”一边放进荷包中,塞到枕下,待到明日收起。

    至此才算是礼成,喜娘等人退下,留裴君和四公主相顾无言。

    裴君今日必须留在新房中睡,干坐着总归不合适,便对四公主道:“公主,我回府沐浴更衣,稍后再过来,您可以先躺下休息。”

    秦珈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裴君离开后,阑梦和侍女一起帮四公主拆发。

    头发解开,喜服也脱掉,秦珈只穿着里衣走进浴室,坐在浴桶中默默出神。

    阑梦命侍女们下去,亲手为她擦背,犹豫许久,问道:“公主,您还念着谢少卿吗?”

    秦珈倏地冷下脸,“你还说他作甚?”

    “公主恕罪。”阑梦跪下请罪。

    秦珈深呼吸几次,平复下翻腾的情绪,生硬道:“你起来吧。”

    阑梦再不敢说些惹公主厌烦的话,垂着头专心伺候。

    秦珈靠在浴桶上,许久之后,一滴泪滑下,“阑梦,莫要再提他,我不能连最后的尊严也丢了……”

    裴君洗澡快,换好衣服再来到公主府时,四公主还没洗完。她便坐在榻上,拄着头闭目养神,无刃就立在榻边。

    脚步声传来,裴君睁开眼,看见四公主眼角的泪红,心下了然,当作没看见,如常地说话,“公主。”

    阑梦顺势便告退。

    这下子,新房内彻底只有裴君和四公主二人了。

    裴君直接搬走榻上的小几,道:“公主,就寝吧,我今日睡榻上。”

    四公主默默地看她从床上搬了一床被子,许久,才吐出一句极低的话:“裴将军,谢谢你。”

    裴君脱掉布鞋,躺在踏上,随意道:“我也得谢过公主,还要提前向公主道一句歉。”

    四公主莫名,“何意?”

    但裴君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而是闭上眼,道:“我是臣子,论理不该约束公主,不过我向来喜欢丑话说在前头,我对公主没什么期望,只有两点,其一希望您能对我祖母、妹妹稍客气些,其二便是谢少卿。”

    谢少卿如何,她没说明白,可秦珈懂了。

    她一瞬间有一种受到屈辱的感觉,呼吸都重了几分。

    裴君本意不是想要侮辱公主,就像是她话中所说,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而已。

    “我不算了解公主,没法儿轻易地说相信公主的骄傲。不过我丑话说完,也能向公主保证,除了身份变更,你的生活依旧像您闺中时一般,甚至更自在。”

    “言尽于此,公主,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秦珈依旧有些难堪,熄灯后和衣躺下,依然辗转反侧。

    裴君呼吸很轻,听着四公主翻来覆去的声音,忽然出声问:“睡不着吗?”

    秦珈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硬邦邦地“嗯”了一声。

    “公主,我易惊醒,身边睡不得人,公主起夜时需得离榻远些,免得伤到您。”

    其实没这般严重,裴君不过没话找话罢了。

    秦珈冷硬道:“裴将军放心,我不会污了裴将军的。”

    裴君按了按头,她想要直接地交流,可这样似乎确实惹人不快,便又道:“我若是言语冒犯公主,公主可直言,我日后会注意。”

    秦珈缄默片刻,问道:“裴将军,我事后想起,总觉得虚幻,你为何要求娶我?你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是什么呢?”

    昏暗之中,裴君勾起嘴角,笑却不达眼底,这就是她的选择。

    裴君不再说此事,转而道:“我得了三日婚假,明日见过裴家人,不如去公主城外的庄子小住几日。”

    秦珈如今对那庄子有些抗拒,并不吭声。

    裴君领会,顺势便改口道:“若公主不嫌累,陛下赐我的田产旁也有一处庄子,只是稍简陋些,一个时辰便可到。”

    她的百亩良田,在京城西北,算起来比公主的庄子离新□□还要近些。

    秦珈对忽然转变的新婚生活和身份还没适应,皆无所谓,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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