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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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裴君请他入座,随口解释道:“乃是我和金吾卫擅长绘图的文吏所画,这是第一幅,待到临摹出第二幅之后,这副便会献给陛下。”

    谢涟从舆图中挪开眼,看向裴君,毫无芥蒂地称赞:“裴将军细致入微。”

    裴君笑了笑,问道:“谢少卿来金吾卫衙门,不知所为何事?”

    谢涟说出来意:“不知裴将军可听说,年后京中接连起了三场大火。”

    裴君点头,“是,我知道。”

    正月金吾卫巡防更严,三场大火皆发生在夜里,前两场金吾卫皆有参与灭火,唯独第三场,也就是昨夜这场火,因是官宦之家,府中下人便进行扑救,是以金吾卫和坊吏并未参与。

    此时谢涟提起大火……“难不成昨夜的走水,并非意外?”

    谢涟点头,“昨夜走水的是从五品工部郎中范郎中家,而范郎中死于书房之中,书房尽毁。”

    “范夫人声称是意外,说之前范大人便曾瞌睡致使烛台歪倒,这一次亦然。”

    “但是开年已经三次大火,皆损失不小,百姓之间有些风言,未免事态扩大,京兆府衙便前往各家查探,意外发现,范郎中家的走水,不是范夫人所言,从书案开始烧起。”

    火烧的源头,定然比别出烧得更严重,稍有经验的差役便能看出来,所以这场起火,如若是人为,很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裴君叫人去取范郎中家的籍册,然后对谢涟道:“籍册还未整理完,请谢少卿稍等片刻。”

    谢涟拱手谢道:“下官不急,劳烦裴将军。”

    等待之时,裴君自然不能将谢涟晾在一旁,便道:“谢少卿,我对柳家当年的事颇感兴趣,不知可否看一看柳家旧案的卷宗?”

    “柳家?”谢涟探究地看向她,“不知裴将军为何对柳家之事感兴趣?”

    裴将军轻笑,“我其实对世家和勋贵皆感兴趣,只是好端端地,我总不好与谢少卿本人打听广陵谢氏的事吧?自然只能先了解柳家一二。”

    她说得大喇喇,仿佛没有心机似的,可谢涟知道,裴将军还没入京前,各家便已经将她的过往查清楚,只是甚少有人会像她这般坦荡地说出来。

    裴将军行事,与京中各家子弟皆不同……

    谢涟沉默片刻,应道:“既然裴将军有兴趣,不妨到大理寺一阅,大理寺的卷宗不便带出。”

    裴君便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

    谢涟没有拒绝。

    不到一刻钟,书吏送来一册籍册,裴君让他递给谢少卿。

    谢涟也没有要求带出,坐在厅堂内便翻阅起来。

    裴君没忘记他过目不忘,也不去管他,找出她先前誊抄出来的金风玉露楼的一部分信息,自然地揣进袖中。

    谢涟看完后,有礼地还册给裴君,裴君拿着册子,召来校场中一个金吾卫,命他将籍册完好的还回库中去。

    随后,裴君便随谢涟前往大理寺。

    到达大理寺,谢涟先引裴君见大理寺卿杨献,并未说裴君是为柳家旧案的卷宗而来,只说裴君是对昨夜的纵火案有兴趣,想要尽绵薄之力。

    他自动为裴君找补,裴君也没拆穿,含笑点头,默认。

    杨寺卿自然没有怀疑,谢涟便带裴君进了卷宗室,然后指明柳家旧案卷宗所在。

    裴君也没着急去看,而是环胸靠在书架一侧,看着谢涟径直拐入两个书架之间翻找,便问道:“谢少卿,这范郎中还与旧案有关吗?”

    谢涟暂停手中动作,看向裴君回答:“金吾卫所录籍册中说,天和十一年,工部督建后陵,然建设之时,后陵西北角不慎倒塌,当时主要负责的工部官员有二,其一便是当时刚入工部任主事的范郎中,其二是当年的工部郎中陶达。”

    裴君听到“天和十一年”,眉头一跳,未说话。

    谢涟重新看向书架,边翻找边道:“范郎中在工部任职期间,能力不俗,与同僚交好。唯一可能与人结怨的事,便是当年主动举报陶达渎职致使后陵倒塌,以至陶达被流放北境。”

    “而今年,他刚晋升至从五品郎中便被害。”

    每有重大案件,皆有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大理寺审讯查案,刑部复核,再由御史台监审。

    工部督建工事坍塌一角,本不算大事,但后陵倒塌,无论是与先皇后帝后相敬如宾的明帝,还是太子和当时的燕王,都不会善了,必定要严查。

    所以谢涟认为大理寺会有卷宗记录。

    他既然用裴君是来帮忙为借口,裴君便也走过去,帮忙找起来。

    两个人确实要快一些,一本一本翻开,看一眼就放回去,一直找到裴君这侧书架第三层,裴君先看到陶达的名字。

    “谢少卿,找到了。”

    谢涟立即放下手中刚拿起来的卷宗,转身走向裴君。

    裴君递给他,“陶达的罪名并未牵连家人,按照谢少卿所怀疑,有可能与陶家其他人有关,陶夫人,以及陶家三个孩子。”

    谢涟拿着卷宗走向书案,磨墨准备记录。

    裴君则是找到柳家旧案的卷宗,仔仔细细地看着。

    柳家的覆灭,是墙倒众人推,墙本身是烂墙,倒得也是极快。

    裴君翻到柳家三房一页,柳家倒之前,阿酒的父亲任职于水部司,而他论罪的最大一项罪名,乃是贪腐,身为水部司郎中,在江南督建水利,却大肆贪腐,致使天和十年江南水患,河堤一触即溃。

    竟然也是工部的。

    裴君翻到柳家三房其他人这页,柳家罪大,柳氏嫡支流放已是轻罪,父母皆未出京便故去,阿酒的姐姐柳云雾除了记录的生辰八字与金风玉露楼的云娘相同,其他倒是没有一处相同。

    而阿酒的弟弟柳云晖,天和八年九月初三戌时生,裴君是知道的,前几日老太太请大师祈福,她亲手将阿酒写得生辰八字装进荷包放在香案上。

    单凭这些记录,没法儿证命云娘就是柳云雾。

    裴君又往后翻,看到有柳家下人的记录,便拿出她袖中的纸,边看边比对。

    名字全都不同,生辰八字倒是能对应上一些,而这些人……裴君手指在卷宗上滑下,最后定在柳家三夫人的名字上。

    他们都是柳家三夫人,也就是阿酒母亲的陪嫁。

    又一个“巧合”……

    裴君听到衣袂摩擦的动静,收好那几张纸,空着手看剩下的卷宗。

    谢涟走过来,问道:“裴将军可看完了?下官恐怕还要劳烦裴将军。”

    裴君随意地合上卷宗,放回书架时,问他:“皆是为大邺和陛下效命,谢少卿有何事,不妨直言。”

    谢涟便直言道:“陶达有两子一女,长子陶承嗣当年已经十岁,次子才三岁,若经历巨变,恐怕陶承嗣最有可能心生恨意。”

    裴君不置可否,只问道:“谢少卿是想查陶承嗣是否进京?”

    谢涟点头,“正是。”

    如今的金吾卫查起来,确实容易一些。

    不过她的属下,本来就已经很忙了,凭白多干活,裴君可不愿意,便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两,付给我金吾卫的文吏,明日一早,告知谢少卿结果。”

    谢涟默然:“……”不是说为大邺和陛下效命吗?

    但二十两于他微不足道,谢涟还是默默拿出了钱袋,取出二十两,放在裴君的手中。

    裴君握上手,极和善道:“谢少卿爽快,本官替属下们谢过谢少卿。”

    谢涟一顿,今日才知道,这位英雄了得的裴将军十分不拘小节。

    但想想她能够在发现他和四公主有那样的私情之后,还主动求娶四公主,便知道不是循规蹈矩之人。

    而裴君为下属们多赚到一点钱,心情不错,对谢涟大方道:“若真查出陶承嗣在京中,本官会再命人查清楚他进京后去过何处,算是送谢少卿的。”

    本来打算再拿出十两银子查此事的谢涟,默默收回钱袋,“下官谢过裴将军。”

    裴君举起握着银子的右手,晃了晃,笑道:“若谢少卿下次还需要帮忙,尽管来金吾卫,金吾卫上下都愿意帮忙。”

    谢涟无言以对,只能敷衍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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