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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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婉婉,而是信陆珏。

    他从不是个会任由女人摆布的性子。

    桌上清茶渐渐氤氲出香气,长公主单臂倚着靠枕,开始消遣似得问婉婉一两句,诸如传闻里她的一些事,语调尽是谈笑,并无嘲讽恶意。

    婉婉分得清好坏,一来二去,回应便渐次轻松起来。

    这厢烹好茶递给长公主一盏,婉婉正请她品尝,外头忽然响起一阵轻快脚步声,来人跑进来,嘴里喊着母亲。

    小郡王赵原甫一进来看见婉婉,顿时拧起了眉,“你怎么在这里?”

    “赵原,不得无礼!”

    永安长公主板着脸将赵原唤到跟前,让他端端正正同婉婉见了个礼。

    又朝婉婉笑道:“这小子自小就顽劣,先头失手伤了你,我后来也教他抄书认错了,还望你勿要往心里去。”

    事情过去那么久,婉婉再追究也没意思,便道:“您言重了,小孩子顽皮一些本是应该的。”

    “他可不算小了,”长公主摇摇头,将人打发着自己玩去,“也怪我,原先同靖安侯府些许龃龉全教他听了去,有样学样,倒连累了你。”

    兴许是先头的谈话教婉婉对这位长公主颇为改观,她顿了片刻,忽地问:“您是因先夫人之故才与侯府不睦的吗?”

    是与不是,长公主原可以敷衍于她。

    但长公主没有,如实道:“此事原也不算什么秘密,容深的母亲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替她与陆进廉牵线搭桥,才促成的二人。”

    “那后来呢?”婉婉看向她。

    “后来……”长公主指腹轻抚茶盏边沿,“后来陆进廉却没保护好她,让她变成了一个可怜人。”

    婉婉一直以为长公主是因侯府婚后两年便纳妾、后来又枉顾礼数扶正程氏,前后似乎都没有顾念先夫人,这才对侯府意见颇大。

    可如今听来似乎有出入。

    婉婉默然片刻,才又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能跟我说说吗?”

    长公主说到此处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些年侯府绝口不提此事,也有其缘由,你心中有容深,若想知道便自己去看,眼见方能为实。”

    现如今府中仍旧残存先夫人痕迹的,便只有茂华口中那处南边的小院。

    长公主言尽于此,婉婉也不便再多问。

    她临走时脚步顿住片刻,回身又对长公主道:“先夫人若在天有灵,知道您这些年一直牵挂着她,一定会觉得很安慰。”

    长公主笑了笑,没有言语。

    *

    这日宫宴直到亥时方才结束,婉婉回到兰台没看到陆珏,便觉心里空落落的,她存了好些话想同他说的。

    可他还兼顾着好多事,目光并不能无时无刻聚集在她身上,她放在心头沉甸甸地包袱,于他而言,兴许也只占据了胸怀中极小极小的一块儿。

    回到侯府洗漱就寝,婉婉这次没让云茵点燃安神香。

    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脑海里一直不停的斟酌着届时同夫君开口的措辞,原先其实没有这般避讳,听过长公主一席话,才教她觉得往事大概并不美好。

    但她等了大半晚,陆珏还没有回来。

    后来眼看窗户外照进晨光覆盖烛火,婉婉整夜没合眼,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半会儿,起身拉响了银铃。

    云茵与临月进屋伺候洗漱梳妆,她又吩咐茗玉前往浮玉居向老夫人告了个假。

    用过早膳,婉婉独自一人出门寻到茂华,跟他说:“你带我去一趟先夫人的小院儿吧。”

    茂华听着一怔,思忖片刻,还是带她去了。

    婉婉是头回来这处地方,说是封起来却也不尽然,院门前很干净,院内还有繁盛的木槿花越过墙头翻出来,看得出有人在日日洒扫。

    门没有锁,一推便进去了。

    院子里除了没人,其他一切都仍旧保持着多年前有人居住的模样,檐下的燕子窝还有鸟儿进出。

    婉婉没有多看旁的地方,最先去了正屋旁边的书房。

    先夫人出身书香世家,生前颇有才情,她这样的人多半会将自己的情感与故事,藏在自己曾经的字画诗词中。

    在书房,婉婉也确实寻到了自己想要的蛛丝马迹,是一堆厚厚的字帖。

    原本普通的字帖,被人存放地极为精细。

    那些字迹最初的娟秀清隽,从某一段时间起,慢慢过渡到有了一些豪放的风骨,很像是女子初初临摹某个人的字,笔锋满怀郑重与用心。

    继续往后,她的笔锋开始自成一派,融会了自己的秀致与对方的豪迈,字迹中便可见其风骨与畅快。

    这段时期,她的字帖中偶尔会有些小小的失误,笔墨在纸上划下些许稍显突兀的小尾巴,像是有人在一旁故意搅扰了她的练字。

    婉婉翻阅时,在某一页的末尾处还看到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字迹——廉。

    这个字大概是男人的亲笔。

    秀美的字迹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些字迹渐渐变得潦草,下笔虚浮无力,有时停顿许久,任由墨汁将纸张浸染出大片污迹。

    婉婉的眉尖不由得微蹙起来。

    继续往后翻,字帖上的笔锋开始变得锐利而尖刻,像是锋利的刀剑,执笔人似乎想要用力划破纸张的禁锢。

    那些笔锋带着浓烈的恨,堪堪用以纸张承载。

    最后的最后,婉婉手中的那些字已经不能称之为字,而更像是阴诡的图案、一团乱麻,只是胡乱地发泄,一道道墨色的痕迹爬满整张纸,虫子似得。

    婉婉双手忍不住一颤,她隔着纸张都能感到巨大的窒息感,像是被人死死地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为何侯府这些年都绝口不提先夫人?

    堂堂靖安侯世子的生母,又怎么能是个满腔怨恨,神志失常至疯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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