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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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音。

    “我不在身边的时候——”

    就当祈玉彻底放下手时,那边又传来了一句低语,“保护好自己。”

    祈玉僵了很久,忍不住想问一句,这句话是你自己想对我说的吗?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重新回到光怪陆离的现实,巫云深早已经转去了舞池,酒吧中间的桌椅已经被清场,只有边缘一圈不能移动的沙发卡座还留着,此刻也几乎只有个别人。

    祈玉手边的面具是随便拿的,最普通的半脸。

    他一口将桌前的可乐喝了个干净,刚好巫云深点的第三杯鸡尾酒上了,他看了那杯冰蓝色的液体好一会儿,仰起脖子,然后抿了……一口。

    甜丝丝的,到了喉间又有些灼烧感,味道很好。

    忽然一道阴影从身边打了下来。

    “这位先生,请问我能否有幸邀请您跳一支舞?”

    那声音非常温婉好听,又很耳熟,刹那间祈玉晃了晃神。

    楼焕?

    他眯起眼睛看去——是个带着黑白条纹状猫咪面具的青年。

    青年穿着浅色兜帽衫,短发微微卷起,似乎是一种非常漂亮的烟灰色,看起来非常柔软,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无害。

    身高比自己都矮了一点,不是楼焕。

    此刻青年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稍稍弯腰,是邀请。

    与选修课偶尔上两节的学生不同,他应该是专门学过跳舞的,这一套姿势做的非常优美。

    祈玉的目光下意识落到那只素净的手上,只见修长的五指骨节清晰,指甲秀美好看,却不是圆润的感觉,而是一种……

    祈玉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醉了,否则怎么会感觉那双手有种尖锐到能伤人的错觉。

    祈玉本能地拒绝:“我不会跳舞。”

    青年却没有走:“没关系的,舞池里的很多人也都不会。”

    “可……”

    “就当是放松心情,您不能再喝了。”

    青年抬眼看向祈玉,抿着唇笑了笑,像是解释,“看着您这么漂亮的人独自喝酒,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祈玉心里想着我喝酒你过意不去什么,目光终于迟钝地对上了青年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双眼睛——

    如同一汪天下最温柔的碧水,在灯光下格外剔透,点点星子般的微光自中心辐射开,层层渐变,漂亮得不可方物。

    是一双碧色猫儿眼。

    祈玉猛地站了起来。

    “先生?”青年似是一愣,随即开心地伸直了手,“您愿意与我去舞池转一圈了么?”

    祈玉急急道:“你的眼睛——”

    “啊,您说这个啊。”青年恍然,扒了扒眼皮,示意祈玉看,“是美瞳啦,名字就叫‘猫星云’,是模仿的猫咪瞳孔。没有吓到您吧?”

    祈玉努力定睛看去,确实看到了透明边缘的轮廓。

    他有些失落:“哦……”

    青年却笑着挽起他的手,微微一错身,便架起了他的手臂,面对面道:“不是什么难事,跟着音乐的节奏走就好。”

    近距离看着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大概是酒精壮胆,神使鬼差的,祈玉点了点头:“好。”

    *

    先前的推断没错,在跳舞方面,青年果然很专业,即使带着祈玉这个手足不协调的菜鸡也能转得很优美。

    而且与曾经与橘老师一起跳舞的经历不同,青年从不会强势地带着舞伴走,而是顺着祈玉的节奏,脚步如水一般地全部包容。他似乎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哪怕是错的,也能在错误的步子上踩出新的独特舞步,不知不觉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温柔、体贴,丝毫没有压迫感,甚至连陌生人之间的拘谨都没有。

    明明是才见的人,不管从外表还是声音看,两人也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青年却给祈玉一种宽厚而强大的感觉,仿佛年纪与岁月沉淀出的容忍和柔韧——跟这种人相处会非常愉快。

    一舞结束,祈玉的脑袋因为酒精的原因有些晕乎,心情却比之前放松许多,那种摧心般的郁结已经消失了。

    对方功不可没。

    “谢谢。”他说。

    “没关系,”两人坐在吧台前,青年点了两杯冰柠檬可乐,推给祈玉一杯,“举手之劳。”

    说着,举起玻璃杯,喉结滚动,汽水瞬间下去了五分之一。

    “呼……舒服。”他眯起眼睛,满脸沉醉。

    祈玉的目光瞬间变了,变成了看知音的眼神。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他脱口而出。

    “嗯……”青年沉吟了一下,笑道,“就叫我狸花吧。”

    祈玉:“我叫——”

    “嘘。”

    还没来得及说完,青年便竖起一根食指在唇前,眨眼:“不用说,相遇是缘分,假名没必要知道,真名也不必追根究底。如果真的有缘,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吧。”

    一杯可乐很快见了底,青年也很快转身离开。

    看着那道背影,祈玉有些失落。

    这一切的发生都十足梦幻,那个青年美好得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来得突然,走得也潇洒,仿佛一个路过此地的游吟诗人,恰巧遇到一个失意的人,于是施以援手,共赴一支简单却肆意的舞。

    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他摇了摇头,喝完最后一口,起身,回到先前的卡座。

    带着两坨红晕的巫云深已经坐在了那里,对他挤眉弄眼。

    “有些人,说着当咸鱼,结果旋转自如如鱼得水水到渠成成都好多零……怎么样?”

    “……”祈玉问,“什么怎么样?”

    “那个跟你一起跳舞的小哥哥啊。”巫云深说,“不比秦昭好一百倍?”

    祈玉:“?”

    “算了,我不问了。”巫云深马上转移了话题,虽然无比生硬,“说我自己吧,其实我是来面基的。”

    祈玉脸色才缓和了点,有些期待:“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巫云深目光幽怨,看向远方,“谈了那么久,结果他只想419,而我渴望的是爱情。”

    祈玉:“……”

    真扎心啊真扎心。

    巫云深幽怨的目光又看向他:“你都不问我对方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人?”

    “……”

    祈玉揉了揉眉心:“怕你伤心。”

    “这有什么。”巫云深直接亮出了相册。

    祈玉认真看了会儿,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再仔细一想,这个人的眉眼,似乎跟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神似?

    照片里那帅哥同样留着长发,眉眼温和,但与祈玉懒得折腾头发不同,这人的头发一丝不苟扎着,更温文尔雅,有种艺术家的气质。

    祈玉抬头看向巫云深,看看照片,再看着室友。

    巫云深反而很大方:“是的,是不是有点像你?像就对了,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你的长相的。”

    “……”祈玉怀疑自己可能是喝多了,但后来想想,又觉得喝多的那个可能不是自己。

    他呆在那里,努力思索,“……啊?”

    巫云深桌前又有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他大概是打算一次性把店里所有颜色的酒都尝一遍,小抿一口,打了个酒嗝,嘟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就对你没感觉,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唉,算了,此事不要再提,来喝酒!”

    这几句祈玉没听清,但也并不想多问。

    直觉告诉他,还不如不知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祈玉妥协了:“喝酒吧。”

    巫云深:“……唉,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不醉不归。”

    祈玉还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我们都醉了怎么办?”

    “鸡尾酒能醉什么啊。”

    话是这么说,巫云深还是艰难打开微信,先给温思良发了个定位,再语音:

    “阿良,如果明天早上我们还没回来,你就来这里接我们。”

    “好了。”巫云深说。

    祈玉点点头,干脆放飞自我,要了杯牌子上看起来就花里胡哨的酒。

    然后喝了一大口,笑了:“好喝诶。”

    “这个度数很低的,别怕。”巫云深瞥了一眼,放心了。

    ——然后他就为这个鲁莽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巫云深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人喝鸡尾酒都能喝到神志不清。

    有的人喝醉了变傻变疯,有的人喝醉了大哭大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肾上腺素飙升,脸上变红,宛如打了鸡血。

    所有人都不例外。

    所有人都。

    “……”巫云深按了按耳朵,“你说什么?”

    只见他那漂亮室友向来寡淡的情绪此刻却如同熊熊燃烧,白净的脸孔布满激动的红晕,却满脸坚毅和悲壮:“我说,从前我们实在狭隘,拘泥于冗事凡尘,却为何不把此身献与祖国建设献与党!”

    他倏然站起,开口便唱:“青山到处埋忠骨,天涯何处无芳草,黎明之前身死去,面不变色心不跳——”

    “漫□□霞罩着我,胸中万杆红旗飘!”

    那一刻,巫云深仿佛看到了一轮新新红太阳的升起,太红了,太耀眼了。

    “你冷静点,”巫云深终于有点慌了,“倒也不用身死去心不跳……”

    “到明天!”祈玉抑扬顿挫地吐出三个字,然后拔高了声调,目光平静而持续悲壮地望向远方的群魔乱舞,又看向对面“伤痕累累”的人,运气,继续唱着他铿锵有力的□□,“到明天,家乡解/放红日高照——”

    巫云深大惊失色,扑过去想按他的嘴:“我求你可别唱了……”

    悲剧再次发生,一米七都没到的巫云深根本压不住一米八的祈玉,当下就被揭棺而起,深情地拢住两只手:“能把青春献给党,正是我无上的荣耀——”

    巫云深痛苦面具:“好,荣耀,到明天,就打入党报告!话说是不是有人在看我们?有吧,你快闭嘴啊,我怕我们要因为敏感词被抓走关小黑屋锁个三天三夜……”

    然而这时候说什么都为时已晚,眼见巫云深露出快要落泪的表情,完全沉浸在歌剧里的祈玉目光迷离地看了会儿,悟了,长歌当笑:“别担心苦痛悲愁我受不住,再重的担子我也能承担,怒火烧干眼中泪,革/命到底志如钢!”

    巫云深:“啊啊啊——”

    “……你们还好吗?”有人问。

    “不好!”巫云深快速看过去,见是刚才跟着祈玉一起跳舞的小哥哥,忍不住当场爆哭,“救命啊,我真的没想到他喝了酒会这么红……”

    祈玉跟着看过去,睁大了眼睛:“老狸——我的战友!”

    “?”自称狸花的青年宛如被雷劈中,足足僵硬了五秒,竟有些哽咽,“是我的错……”

    他二话不说转身,打了个电话,依稀是在劈头盖脸地骂人,再回来时,神情已经变得坚定,“我送你们去附近的旅馆吧。”

    巫云深抹了抹眼睛:“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想问,那个,请问你与阿玉是之前就认识吗?”

    青年:“大概之后会认识吧……请相信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助你们。”

    说着,他伸手,直接劈晕了祈玉,然后将后者轻轻松松就背了起来。

    巫云深惊了。

    对方的身高并不比他高多少,但动作间根本看不出吃力,简直就是金刚芭比。

    “走吧。”青年摘下面具,笑了笑,说。

    巫云深又忍不住发起了呆——好好看。

    被酒精侵蚀的脑子根本想不出像样的形容词,只觉得内心深处像被一根软毛挠了挠,根本移不开视线。

    青年却没有多言,已经率先一步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鱼宝唱的是《江姐》里的歌曲选段

    枣:妈,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渣男!!

    这章发红包~

    ps毕业好烦,我不想毕业不想当社畜呜呜呜

    这几天还做了根管,没打麻药,走得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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