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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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奇怪,挠挠头,忽然想起秦朝焰最近被父亲的秘书纠缠的事,忙又压低声音,问:“他也是你爸的秘书?”

    身后,听到这句话的秦景旭脸色忽然难看得厉害。

    *

    秦朝焰原本以为班主任找他,是要问叶容栩今天在课堂上出事的事。

    可没想到,刚进办公室,就听对方语气有些急地问他:“秦朝焰,你的户籍和学籍怎么都转走了?高考报名没成功啊。”

    秦朝焰脑中“嗡”地一声,下意识道:“不可能。”

    班主任无奈叹气:“是真的,而且你转到X省,X省的高考报名已经结束了啊,补报也结束了。就算没结束,你在X省没实际上过学,这个时候转去,也报不了名。”

    秦朝焰脑中一片空白,意识到这段话的意思后,指尖都是麻木的,艰难摇头:“我没转过。”

    这是不可能的事。

    可他心里又清楚,秦家那些人为了为难他,什么事都做得出。他不是第一次没能参加高考,今年六月,他在高考当天被人关在仓库,直到三天后考试结束,才被人救出。

    曾经跟他一起读高三的同学,如今都已经上大一,而他却……

    秦景旭!

    秦朝焰瞳孔微缩,脸色紧绷难看。

    “唉,你回去问问你父母具体是怎么回事吧,现在报名已经快截止了,看还有没有办法解决……”

    班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秦朝焰却已经听不清了。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走到教学楼下。

    远处,秦景旭还在校园中,正跟身旁的秘书低声说什么。

    秦朝焰僵立在原地,几秒后,忽然冷下脸色,快步过去。

    他眼神冷寒,站在秦景旭面前质问:“是你做的?”

    秦景旭微怔,看见他此刻神情,便知他应该知道了什么,不由莞尔一笑,抬手挥挥,让秘书先离开。

    “怎么?已经知道了?”他看着秦朝焰难得被激出怒意的眼神,好整以暇。

    秦朝焰攥紧拳,额头青筋显露,咬着牙问:“为什么?”

    他没想过抢对方什么,从小到大,对秦景旭更一直处处避让。但到底要退到什么地步,对方才不会一再逼迫?

    秦景旭闻言,心情似乎格外好。

    “你问为什么?”他忽然靠近,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恶意道:“因为我就是不想让你出人头地,任何可能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你只配永远活在烂泥里,懂吗?”

    说完看着秦朝焰眼中愈发浓盛的怒意,他笑容更深,眼中闪着愉悦的光。

    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道:“对了,你该不会以为靠些小手段,暂时抱上叶家小少爷的腿,就能翻身吧?你以为凭你这样的身份,叶容栩会真喜欢你?叶博轩又会同意你跟他儿子在一起?我告诉过你,别做梦,你什么都抢不走,包括叶容栩。”

    秦朝焰闭了闭眼,再睁开后,忍下怒意,面无表情道:“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转走户籍,是违法的。”

    “哦,你妈转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秦景旭轻笑,“再说,你有本事去撤销再转回来吗?就算转回来,报上名了,你能顺利走进考场吗?别像去年一样。”

    说到这,他哼笑一声,提醒:“识相点,就老老实实认命,回到你本该在的位置,像以前那样,去码头搬货多好?”

    说完,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拍拍秦朝焰的肩,下一刻却忽然被一拳撂倒。

    秦朝焰将他死死按在地上,抬手又是一拳,乌黑的眼中带着狠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秦景旭没料到他敢突然动手,痛得闷哼,一边艰难躲避,一边咬牙道:“你疯了,在学校打人,不怕被开除?”

    秦朝焰语气森冷:“反正也考不了。”

    说着又是一拳,秦景旭吐出一口鲜血,脸上青肿。

    站在远处的秘书看见,急忙跑过来试图拉开秦朝焰,但根本不管用。

    眼看秦景旭已经快奄奄一息,才有学生喊来老师,几人一起架着秦朝焰将他拉开。

    秦朝焰眼神如凶狠的猛兽,被拽开时,又一脚用力踹向秦景旭。

    秦景旭闷哼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秦朝焰神情冷峻,被拉开后喘-息片刻,忽然一把挣开拉着他的人,不等匆匆赶来的班主任开口,便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学校。

    他沉着脸,一路步行,一直走到医院,走到章芸的病房。

    章芸正跟护士说话,脸上带着笑意。

    见秦朝焰忽然走进病房,周身弥漫着死一般的冷寂气息,她显然被吓一跳。

    护士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就转身离开。

    章芸这才语气小心问:“朝焰,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注意到他手背沾着血迹,指节青紫,她似乎又有了些底气,皱起眉指责:“你又去打架了?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唉,你什么时候能像景旭少爷那样……”

    “为什么转走我的户籍和学籍?”秦朝焰抬头看她,漆黑冰冷的眼中仿佛没有生的气息。

    章芸一愣,神情有些躲闪。

    “是秦景旭帮你操作的?”秦朝焰声音冷寒透顶,“或者,是他需要,你便配合他?”

    章芸先前还心虚,听他提到秦景旭,忽然又说:“朝焰,你别这么说景旭少爷,他也是为你好,你转到X省,高考后填志愿,率取分数不是比在这边低……”

    秦朝焰忽然低笑,笑声带着涩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哑声问:“妈,我真是你儿子吗?”

    章芸一愣,皱眉道:“这叫什么话?你当然是我儿子。”

    “那你为什么事事都帮着秦景旭?”秦朝焰语气平静,没有质问,只有单纯的不理解。

    章芸愣了愣,语气忽然小心:“朝焰,你是不是听人说什么了?”

    顿了顿,又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是不甘,想跟景旭少爷争?可朝焰啊,你出身就矮他一截,怎么能跟他比呢?而且你说我对景旭少爷好,那还不是景旭他人善良。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他把好的衣服给你穿?那时他还不知道你是他弟弟。朝焰啊,我们做人要感恩、知足,你千万别看到秦家有钱,就去争、去抢,那不是我们该肖想的……”

    秦朝焰眼神失望,不等她说完,就转身离开病房。

    这样的话,他从小到大,已经听过不止一次。可他什么时候争过、抢过?章芸是真不知道,还是看不见?

    对方明明是他的母亲,为什么,为什么总偏向秦景旭?是觉得愧对秦景旭的母亲吗?

    那一开始就不要跟秦启江在一起,不要生下他。就算生下了他,为什么还留在江城,还要再去秦家?

    秦朝焰心中止不住发冷,似乎对章芸已经失望至极。

    可走到楼下,他僵立片刻,不知为何,又转身走回病房。

    病房门是虚掩着的,像有人刚进去。

    秦朝焰脚步微顿,透过门缝看向病房内。

    刚包扎过伤口,脸被包得像木乃伊的秦景旭坐在章芸的病床边。

    而一向躺在病床上,哪怕秦朝焰来送饭,也只伸伸手的章芸,此刻竟站在病床旁,抬手碰了碰秦景旭脸上的纱布,面露不忍。

    她此刻的眼神,有着秦朝焰从没见过的温柔和心疼。

    “秦朝焰刚才来了?他有没有说什么?”秦景旭咳了几声,神情厌烦,冷冷质问。

    章芸语气小心:“什么都没说,就问了转户籍学籍的事。”

    说完顿了顿,看向秦景旭脸上的伤,又心疼道:“景旭啊……”

    “咔嚓——”窗外亮起闪电的白光。

    快深秋了,天空竟忽然响起几声闷雷,沉重压抑。

    秦朝焰静静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离开,没有打扰病房里的两人。

    他脸色苍白,身影比来时更单薄萧瑟,一步步走出医院,走进突如其来的秋雨中。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章芸对他其实并不算好,直到他长大些,对方才开始关心他。

    秦朝焰一直以为是因为家里经济开始好转的缘故。

    那时章芸找到一份在有钱人家当保姆的工作,每天回家,脸上都洋溢着笑,那是小时候的秦朝焰从没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

    雇主家很有钱,听说是江城有名的豪商,指缝里随便露点,就够普通人家吃喝一年。

    章芸有时会把雇主家少爷的衣服带回来,给秦朝焰穿。

    “都是九成新的名牌货,景旭少爷心地善良,知道我们家穷,你没什么好衣服穿,特意让我拿回来的。你啊,真是走好运了,要不是景旭少爷,你一辈子都穿不起这么好的衣服,你可得记着景旭少爷的好。”

    那时秦朝焰才十一二岁,看着那些高档的漂亮衣服,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但往往听完章芸的话,便不愿意穿。

    那时他还不知道什么叫自尊心,只知道自己宁愿穿破了洞的裤子,洗得边缘散线的T恤,也不想穿章芸带回来的衣服。

    章芸很喜欢跟他说雇主家的孩子,说那个叫“景旭”的少爷有多优秀,小小年纪,就会说多国语言,又拿了什么奖,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对象。

    “就是那门当户对的小少爷有些病歪歪,又被家里人养得娇气,我看有些配不上景旭少爷。”章芸偶尔会这么说。

    最后再感慨一句:“都是一样年龄的小孩,你跟景旭少爷啊,真是云泥之别。”

    秦朝焰小时候不喜欢听这种话,也不明白章芸为什么总拿他跟雇主家的小孩比较,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直到后来,他知道章芸的雇主是秦启江,而他和那位景旭少爷一样,都是秦启江的儿子。

    只不过秦景旭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真正少爷,他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从此他处处低人一等,被章芸一再提醒,不能跟秦景旭争,不配跟秦景旭比。

    但他什么时候比过,争过?

    是秦景旭像疯狗一样,死咬着他不放,处处针对。

    他也不想有这样的出身,所以从没去肖想过什么,甚至从小就听章芸的话,对秦景旭处处忍让。

    可没想到……

    想起刚才在病房外看到的画面,秦朝焰眼神讽刺。

    他只想有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过普通人的生活,彻底离开这个所谓的上流圈子。

    可即便这样,也不被允许。就像秦景旭说的,哪怕他这次努力报上名,又能怎么样?对方有千万种办法再碾死他,一切的努力,在对方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他就像在泥水中挣扎,又被轻易按回去的小丑,供人取乐,还不自知。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秦朝焰眼神死寂,在大雨中漫无目的地行走。

    冰凉的雨淋透衣服,打在脸上,冷得发疼,他却像没有丝毫感觉。

    他又想起前几天被罚站在叶家泳池边淋雨,被围观嘲笑的情形。还有那些屈辱的下跪,被秦启江打过不知多少次的耳光,被关在仓库里饿到昏迷,错过的高考……

    那些人为什么可以永远高高在上,肆意践踏他的人生?而他就活该被践踏?

    他就永远都不配爬起来?

    秦朝焰忽然在雨中停下脚步,攥紧的拳中,指甲划破掌心,血水混着雨水滴落。

    他脸色冷得苍白,漆黑的眼中,浓稠墨色氤氲压抑。

    衣袋里,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秦朝焰似乎没察觉,很快,又传来一声震动。

    他这才缓缓拿出手机,试图用冻僵的手指划开屏幕,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改成输密码。

    屏幕上,显示叶容栩刚发来的消息——

    麻烦精:你怎么一直不给我发消息?还没下课?

    麻烦精:猫咪揣手手.jpg

    麻烦精:上次跟你说的事,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跟我订婚,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订婚?

    秦朝焰扯了扯唇角,正要摁灭手机,忽然又想起秦景旭今天说的那些话——

    “你不就是想跟我抢叶容栩?想抢走我的一切?”

    “你以为凭你这样的身份……”

    “别做梦,你什么都抢不走。”

    抢不走吗?

    如果他真抢走了,对秦景旭来说,是不是一种报复?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野火遇到枯草,迅猛燃烧起来。

    没错,他为什么要一直忍?凭什么要一直忍?

    如果忍让换来的只有无休止的践踏,那干脆做个坏人。反正在那些人眼里,他这样的人,早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索性如他们的意。

    秦朝焰冷得唇失去血色,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拨通叶容栩的电话。

    “喂?”电话那端传来小少爷打着哈欠的声音,慵懒娇气。

    秦朝焰骨节分明的手在雨中捏紧手机,冷得微微颤抖,脸色也苍白。

    他闭紧眼,感受冷雨打在脸上的疼痛,低低开口:“叶容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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