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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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什么噩梦,说来听听?”

    难得她如此柔弱,陈敬宗的声音也比平时轻柔了几分。

    华阳枕着他的肩膀,与他十指./交握,心有余悸地道:“我梦见这边下了暴雨,下到第二天,镇子前面那条河就涨平了,浑黄的水全都淹向了镇子。”

    陈敬宗微微皱眉,这样的情形,他确实经历过两次,不过洪水淹的不深,雨停也就退了,百姓们打扫打扫庭院,该怎么过继续怎么过。

    可他不敢告诉她,怕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京城公主整个夏天都要担惊受怕。

    “做梦而已,不用当真。”陈敬宗继续哄道。

    华阳抓紧了他的中衣:“我知道是梦,可里面的一切都跟真的发生了一样,水越涨越高,父亲要咱们都去山上避雨,你怕我走不动,一路都背着我……”

    陈敬宗拍她肩膀的动作慢了几分,梦见洪水或许常见,她竟然还能梦到一家人往山上转移?

    没等他深思,身体竟然因为华阳贴得太紧起了变化。

    刚刚还无比依赖他的公主突然捶了他胸口一拳,人也生气地跑了。

    陈敬宗:……

    他追上去,压着她道:“亲一会儿,亲亲就不怕了。”

    温香软玉在怀的陈敬宗,服侍完公主自己也半是餍足的睡了过去,天亮后见华阳已经不把那场梦当回事了,他也便将其抛之脑后。

    未料又过了一日,石桥镇上的天就跟漏了个大窟窿似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陈敬宗披着蓑衣跑去后面的小花园,敲敲打打往几丛牡丹上面盖上遮雨的木板,免得才栽种一个月的牡丹都被这场雨打死。

    毕竟是自己一番辛苦种下的,又是她喜欢的,陈敬宗舍不得苦工白费。

    收拾好牡丹,陈敬宗匆匆返回四宜堂,进了院子,就见上房内室那边开着一扇雕花窗,华阳怔怔地站在窗边,冷雨衬得那张美人面越发白皙,带着几分忧愁。

    目光相对,华阳朝他招了招手。

    陈敬宗踩着水跑到堂屋门前,站在廊檐下脱下哗啦啦滴水的蓑衣,至于他的裤腿与脚上的鞋子,都已经湿得透透的。

    蓑衣交给朝云,陈敬宗迈步去了内室。

    华阳还在窗边站着,侧身看他,注意到他湿漉漉的两条裤腿,她不解道:“几丛牡丹罢了,死了再移栽新的,至于你冒雨去弄?”

    陈敬宗:“一株牡丹几钱银子,何必浪费,倒是你,站在那也不怕着凉。”

    在陈敬宗眼里,华阳就是一朵空有美貌却难以承受大风大雨的牡丹,娇弱到了骨子里。

    他走到华阳身边,想把她抱到床上去。

    华阳却拉住他的胳膊,指着半空阴沉沉的云层道:“跟我梦见的一样,无风,雨大。”

    陈敬宗终于明白她神色中的忧虑为何而来。

    “你怕那个梦会变成真的?”

    华阳点点头:“太巧了,我才做了那样的梦,马上就来了这样的雨,你说,会不会是老太太听见了我的话,故意托梦警醒咱们?”

    重生之后,华阳有很多事情要改变,光她一个人难以面面俱到,她需要陈敬宗帮忙。

    可她不能将重生的事告诉陈敬宗。

    她怕陈敬宗被他前世死在战场这件事吓到,更怕陈敬宗因为弟弟对陈家的惩罚心生怨恨。

    她终归还是皇室女,既想让陈家众人落得一个好结局,又想公爹他们继续忠心耿耿地为朝廷当差办事。

    她希望这辈子,弟弟与公爹能够君信臣、臣忠君,联手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她有雄心壮志,头顶却响起陈敬宗的揶揄:“老太太真要警醒,也该警醒我这个亲孙子,为何不给我托梦?”

    华阳瞪他:“要去上香的是我,悔过的是我,恳求老太太保佑的也是我,与你何干?”

    陈敬宗还想反驳,华阳又道:“再说了,老太太要泄露天机,等闲人如何承受,或许老太太先寻你不成,才转而给我这个公主托梦。”

    虽然是胡说八道,却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换个信鬼神的,说不定真就被华阳彻底说服了。

    可陈敬宗不信鬼神,更不会承认华阳的骨血真就比他尊贵。

    什么龙子龙孙,哪朝的开国皇帝最开始都是普通百姓或普通官员,都是靠后期的打拼才龙袍加身。

    华阳只是命好,投胎在皇后腹中,自此千娇百宠,身边的人都对她阿谀奉承。

    在陈敬宗这里,华阳的美貌与身子远远比她的公主身份管用,她要是长得不合他意,陈敬宗才懒得伺候。

    他将杞人忧天的公主拉到怀里,看着窗外道:“托梦太玄乎了,可能只是凑巧,明天雨就停了。”

    华阳没有指望今天就能说服他,应和道:“但愿吧。”

    晌午华阳伴着雨歇晌,陈敬宗悄悄出了一趟门。

    他披着蓑衣戴着蓑帽,再加上瓢泼的大雨,便是有街坊擦肩而过也认不出他。

    陈敬宗一路来到了镇子南边的河段。

    暴雨让河面涨高了一截,河水浑黄奔腾,急流滚滚。

    就算不为了她的梦,如此大雨,镇上也该有所防范。

    就在陈敬宗想着回去跟老头子提醒一声时,身后忽然传来本镇里正的声音:“阁老小心,这有个泥坑。”

    陈敬宗侧身。

    透过如帘如幕的密集雨线,陈敬宗看到几道步履匆匆的身影,领头之人一身蓑衣,大步踩进土路中间的积水坑,面容坚毅地朝河岸走来。

    陈敬宗收回视线,故意往远处走了几步。

    陈廷鉴身边除了里正,陈伯宗、陈孝宗也都跟来了。

    观察过河水,陈廷鉴摸了摸被雨水打湿的长须,吩咐里正道:“现在开始,派两人时时监视河面,一旦出现洪水,一人去报知你我,一人去通知临河的百姓先行转移避灾。”

    “镇上可有孤儿寡母、年老体弱或身有残疾的独居人家?马上叫人登记在册,一旦发生洪灾,要派人帮这些人家转移。”

    “通知更夫打更,提醒百姓将家中粮食搬到高处,以免受潮。”

    “还要安排几人去通知其他沿河村镇留心防范。”

    暴雨如注,那声音却铿锵有力。

    里正一一应下。

    陈廷鉴继续伫立河边,目光扫过丈远外一道被蓑衣笼罩的高大背影,转瞬又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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