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许万源与陈三明第二世初相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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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么回事,自己辩白也扭不过他娘,当真是可恶。

    “来来来,尝尝我儿的手艺。”

    苗翠翠只要一提到陈三明就十分的骄傲,哪怕陈三明不是状元,也不是教书的夫子,只是个农民,只是个厨子,苗翠翠都觉得她的孩子种出来的庄稼是最香甜的,做的饭是最好吃的。

    “娘……”陈三明很是无奈,但仍是不好说些什么。

    三人在桌前落座,苗翠翠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推销自己的儿子,一时说陈三明才学、人品在十里八乡都十分出众,一时又说自己的儿子会做饭还会弹琴,对她也十分孝顺。

    总之在她的眼中,陈三明没有任何的缺点,听得一旁的陈三明是面红耳赤抓耳挠腮,知道的这是家中来了修士,不知道的以为家中来了媒人。

    陈三明低着头扒着饭,他将这人拒之门外五六次,如今竟在一桌吃饭,在陈三明看来,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他甚至恨不能将脸整个埋进饭里,如果此时有地缝,想来他也会努力将自己藏进去。

    娘啊,你可快别说了……

    “仙长您看我儿如何?要不您今日就带走吧?”

    “咳咳……”陈三明差点儿没将自己噎得当场见阎王,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娘。

    娘啊,你和这人才认识几个时辰,这就要将我赶出家门了?!

    许万源倒是仍端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菜他只是象征性地每一样吃了几口:“那还是要看令公子的意思,在下听方才夫人说令公子会抚琴?”

    苗翠翠听见许万源说起陈三明弹琴,立马来了兴致:“我儿三岁学琴,十年便有小成……”

    “娘……”

    娘你可快闭嘴吧……

    “娘在和仙长说话,你不要插嘴。”

    “……是。”

    许万源难得嘴角带上些笑意,这对母子当真是很有意思,也让许万源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在下也对音律略通一二,不如,你我二人合奏一曲?”许万源转头看向陈三明,陈三明一愣,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昨晚的吹笛人。

    他想知道此人究竟是不是昨晚的吹笛人,便答应了下来。

    苗翠翠见两人还能聊上两句,也很是开心:“儿啊,你吃完了吧,要不就现在?”

    “唔……”陈三明想说自己还没吃饱,但看母亲这么开心,也就没张开那个口,“……行。”

    倒是许万源轻轻拦住了苗翠翠:“夫人不急。”

    苗翠翠这才将注意力放在陈三明身上,这才算是发现他根本没吃完:“哎呀,看我这脑子,儿你好好吃,娘方才有些心急了。”

    陈三明倒是知道苗翠翠为何会如何心急,若这人当真是修士,那他也急,但这人连敲他家五六天,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骗子,倒是自己的母亲,竟然如此相信……

    “娘……”这人当真是骗子。

    “闭嘴。”苗翠翠一看陈三明的表情,就隐约猜出了些什么,看来前几日来敲门的也是仙长,只是都被自己家的蠢儿子挡在了门外,苗翠翠想到此处就是一阵后怕,若是仙长就此不来了……那陈三明可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当年就是这位仙长算出了你以后是状元的命格。”

    陈三明听完这一句,难以置信地看向许万源,这人看着才只有十七八,自己今年都二十有三了,怎么能是他算出来的……

    “仙长这些年是一点儿也没变模样,还是那么……”苗翠翠看着许万源圆溜溜的小圆脸,想了半天措辞,“还是那么年轻。”

    陈三明有些呆愣地看着许万源,再看看自己的母亲,想从苗翠翠那儿得到肯定的答案,苗翠翠一见陈三明的傻样,便气不打一处,怎么就不能看着机灵些,万一仙长不愿要这傻的怎么办!

    “嘶!”

    苗翠翠嘶了一声,陈三明立时像是听了什么命令,嘴也是合上了,身板也是坐直了。

    此时的陈三明也没了想接着吃的想法了,他只有一件事想确定,昨夜的吹笛人究竟是不是此人。

    许万源在陈三明的带领下,拿着琴一路向院中那棵长了二十多年的枣树下走去。

    那树还是在他爹还活着的时候为了庆祝他出生种下的,他爹和他娘从小就是邻居,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后来也顺理成章结了亲,他的父亲乃是一名铁匠,这二十多年边关少有太平,这些人家中但凡有男丁的,都难逃上战场的命运。

    甚至一度发展到有人家怕生下男孩长到十几岁刚要为家中效力便死在战场不能为家中耕种,遗弃男孩只留女孩的情景出现。

    女孩比起男孩还是要力弱,但力弱总比没有人劳作的强,连年征战带来的是不断增加的税收,家中没有劳力,不管是砍头还是饿死,都是活不下去。

    唯有两种人在当时可以免除兵役,一是在十五岁前考取功名中个秀才,二就是奔赴仙山,求长生之道。

    仙门中弟子在踏上仙途的那一刻便不算凡人,修士和凡人力量之间差别太大,因此不得干预人间事,不然天道自会严惩。

    他的父亲便是如此,他还尚未出生,父亲便被强行拉去战场。

    没过一年母亲便受到了父亲战死的噩耗,彼时她的孩子才刚出生,她哭了整整一夜后,在清晨擦干了眼泪,她看了眼尚在襁褓中啼哭的孩子,她总是要撑起这个家,必须要让她的孩子活下去。

    因为战争,因为朝廷无能,无数人的性命填进边关,举国上下难见男丁,他就是想让这些母亲不再失去孩子,让孩子不再失去父亲,世道险恶,为何还要为他人的一己私欲葬送自己的性命!

    陈三明在枣树下的石桌上将琴架好,轻轻拨了拨琴弦,对许万源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万源嘴角带着笑,在陈三明越发惊骇的眼神中,掏出了他的师尊给他做的竹笛:“请。”

    他并未在意陈三明究竟是何反应,独自吹响了竹笛。

    我知你心中苦闷。

    陈三明弹琴应之:不,你不知。

    许万源跟上陈三明的琴声,一阵笛声相随:我愿同你一同。

    陈三明手上的动作一停:“……为何。”

    许万源只是笑着说:“你我为知音,你我有缘。”

    一生报知己,有人知我音中何意,有人知我心中苦闷,知我报国无望,知我看千万人流血也换不来安宁。

    罢了,累了……

    陈三明随手拨弄着琴弦,嘴里难以抑制地苦笑两声,琴声越弹越是激烈,那笑声随之越来越大,直至全然盖过琴声。

    那笑声中含着呜咽,笑着笑着,大滴大滴的泪不受控地从眼眶中流淌而出。

    哭之笑之,没有什么表情能表达出他现在的心情,报国无门,家国无望,而在这失意之时,我陈三明竟是在此时遇见了知己!

    不甘、牢骚、失意,二十几岁出头便似是被抽走了活力,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早些遇见就好了,早些时候,我还意气风发,不是现在这般,满身颓败。

    不是时候啊……

    许万源沉默着从衣袖中掏出两坛酒,递给陈三明一坛。

    陈三明抬起头,缓缓接住了酒,仰起头便喝了一大口:“啊,好酒!”

    许万源也跟着喝了一大口:“月色美景,有美酒相伴,何不赏月饮酒,也算逍遥快活!”

    “好!”

    陈三明自觉此时心情是这两个月以来从未有过的舒畅,他又喝上一大口:“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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