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族中隐事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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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仁见妻子的眼神已经完全野了,目光中的愤怒开始透出层层杀机。他心知不妙,于是也忙起身,向厅上宾客赔笑敬告诓驾之罪,然后匆匆便将聂氏拉出厅来。

    “夫人呐,你怎能如此冲动?”一转至堂后内房,上官仁便即叹道。“你可知这一巴掌下去的后果?”原来,打在庞氏脸上的那记巴掌,宾客们只道神鬼莫测,可是上官仁却明明白白,除了自己的夫人以外,厅上无人有此身手。再观其神色态度,心中更加确信。所以当他看见聂氏抄起桌上的筷子时,马上觉出不妙,这才忙将她拉了出来。

    聂氏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脸上却狞笑着。她发狠说道:“你拉我干么?怎么不让我给那贱人的喉咙上豁出个血窟窿?!”她整张脸绷得甚是恐怖,眼中的杀意早已烧成了一片火海。

    “夫人糊涂啊。”上官仁惶急道,“那庞氏轻口薄舌,便是教训了她也不值什么。只是夫人怎可轻易在人前显露……”他忙住了口,连叹了数声后又道,“难道这十几年的隐忍便要前功尽弃吗?这……这……”

    他夫妻二人素来情深意笃,互相之间从未说过重话。聂氏听丈夫言语中大有责备之意,加上连日来的疲倦、担忧和委屈,眼泪此时开了闸一般,刷地流了下来。

    上官仁见她越哭越恸,渐渐泣不成声,身体都跟着停不下地发抖,一颗心马上就软了。他忙将爱妻揽入怀中,心中好不自责。聂氏埋头在丈夫胸口颤声道:“女儿的性命都要没了,我还隐忍什么?”

    上官仁紧紧抱着妻子,良久不发一言。一想到女儿在宫中不知吃尽何等苦头,心中痛如刀绞。再去想他上官一族的处境,在朝中本已独木难支,如今又被瑶光逼得进退维谷。这短短的俯仰之间,上官仁脑中的思绪如海沸江翻,已将家国己身通通想过一遍。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仰天长叹一声:“罢了!”

    聂氏听丈夫这一声长叹非比寻常,似乎充满了诀别的意味,心中大惊无已,忙去瞧他神色。上官仁冲妻子疲倦地一笑,说:“明日我便进宫带月儿回来。”

    “明日?!”聂氏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侯爷你……”

    “放心。”上官仁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温言道,“我一定把咱们的女儿带回来。”

    聂氏感觉自己的手被丈夫握得发痛,掌心被一硬物硌着。她将手掌展开一瞧,不禁大惊失色,那物什竟是军中调兵用的虎符。

    “不可!”聂氏决然道,又将虎符重塞回丈夫手里,“且不说此举实在冒险,便真能成事,岂不正中了奸人的诡计?那瑶光在朝中早已只手遮天,却为何迟迟不对上官家动手,侯爷难道不知?”

    “为夫何尝不知。”上官仁紧锁着双眉喟然道,“正是因为他对这虎符还有些忌惮,我这才……”

    聂氏摇了摇头,拳拳说道:“瑶光忌惮侯爷手中兵权,这的确不错。可眼下真正保全侯府的哪里是这枚虎符,而是上官家世代忠良的名声啊。他瑶光连王权都夺得,况乎区区兵权?若非忌惮天下悠悠众口,我上官家焉能存续至今?”

    上官仁将聂氏的话思量半晌,旋即道:“夫人所言极是,我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所以侯爷切不可冲动行事。那瑶光屡次相逼,正是想让侯爷自毁长城。只要侯爷带兵进宫,立刻便会被扣上谋反的罪名,那时他再要对上官家动手可不是名正言顺了吗?”

    上官仁看看爱妻,忽然展颜而笑,“夫人倒跟我讲起道理来了。”他重新携起聂氏的手,“刚刚是谁冲动来着?这时反倒劝起我了。”

    聂氏闻言,也不得不羞怯地笑了。她适才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犹自挂着泪痕,此时破涕为笑,俏生生的宛如少女。可是愁绪马上又重新聚上了她的眉头,她道:“为今之计,瞧来只有一个办法。”

    上官仁一怔,忙问:“什么办法?”

    “我去。”

    “你疯了!”上官仁瞠目脱口道,“宫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去就去的?!”

    “我想好了,”聂氏慨然道,“王妃寿诞那天,只要有诰封的命妇都有资格进宫祝寿——”

    “夫人不必多言!”上官仁马上明白了妻子的意图,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这太危险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再想想别的办法……”

    聂氏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只有我去,尚有一线机会。寿宴一了,我便当面乞求王妃准我母女团圆,想来断无不允。只要王妃金口一开,众目睽睽之下,国师还有何理由扣押月儿?纵生变故,我就想办法带月儿闯出宫来。宫中禁军虽多,若我施展全力,却也困我母女不住。王若治罪,总不至死,治个驾前失仪的大不敬之罪便是,也好过侯爷带兵擅闯禁宫。”

    上官仁听闻聂氏此言慨慨慷慷,心中如何不恼恨自己百无一用?这计划听着缜密周详,显然不是临时起意,原来她早已暗自筹谋良久。他恨道:“夫人呐,你可知那瑶光是什么人?你可知此人有多可怕?”

    “正是因为此人可怕我才非去不可!难道侯爷就忍心让女儿自己在宫里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吗?”她反手握住了丈夫的手,红着眼眶央求道,“任他是人也好是鬼也罢,便是凶神恶煞修罗夜叉我也非去不可!哪怕能见女儿一面,知道她一切平安,我也放心了!就请侯爷就应允了吧!”说着便屈膝下跪。她本意想说“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带女儿回家”等语,可料知丈夫对自己情深义重,若闻此言,必更加伤心自责,断不能允,于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上官仁焦愁不已,正要再说时,听见吴管家在房外扣门呼唤。上官仁搀起聂氏,命管家进来,问是何事。吴管家回说,刚刚府中来了两个人,说要求见老爷和夫人。可知何人?一男一女,说是奉殷大爷之命前来。

    夫妻两人心头均是一震,忙问:“哪个殷大爷。”

    “说是殷九,殷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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