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师太,你就从了贫道吧(6k大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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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修倒是相当配合,末了,看了眼余闲:“你准备去云州调查了?”

    “难道沈府尹也想随行?”余闲半开玩笑道。

    沈修依然不苟言笑:“本官事务繁忙,离不得圣京,只能劳烦清和道长你们多费心了,攸关皇家的声誉,此案最好速战速决。”

    “是啊,圣京近来确实是多事之秋,沈府尹想必也很操心费神的。”余闲似笑非笑。

    他在讥讽沈修暗中结交鸿王的事,而现在鸿王大势已去,想必沈修挺不好受的。

    沈修的眼眸中有怒意闪现,但仍旧面无表情,寒暄了几句后,就以处理公务为由先走,让狱卒领余闲三人进大牢。

    来到最深处的牢房门口,余闲就看见孙行甲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墙角,手脚都被铁锁拷着。

    听到牢门被打开的声响,孙行甲扭头看见余闲走进来,当即怒不可遏:“你这卑鄙小人!”

    余闲被骂了仍旧笑容满面,只吐出两个字:“饭否?”

    闻言,孙行甲的肚子又发出了一阵闷雷声响。

    他一路披星戴月闯到圣京,早就饿坏了,更可恨的是,余闲昨夜还叮嘱巡京卫别让他吃饭。

    到如今,他滴水未进,若不是靠着道家的吐纳术,早饿晕了过去。

    “想吃东西吗?”余闲冷笑道,扭头给了狱卒一个眼神,不多时,狱卒就端来了一盘饭菜。

    孙行甲顿时眼冒精光,狂吞口水。

    “想吃的话,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余闲不失时机的说道。

    再牛逼的人,只要没入圣,就得靠五谷杂粮活着。

    饿得头晕眼花的孙行甲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纠结片刻,就颓然的垂下了头。

    余闲先打发狱卒离开,接着道:“我的问题很简单,你说你是皇孙,这件事,你还跟谁提过?”

    孙行甲沉默了一会,又回忆了一下,道:“就跟俺师父说过。”

    清和闻言,立刻道:“你师父可是正阳真人?”

    孙行甲点头:“俺料理完俺奶奶的后事,回到无极山,一直想着这件事,练功也没心思,俺师父就找俺谈心,俺忍不住说了这件事。”

    “你师父什么态度?”

    “俺师父说俺意念不通达,难以再潜心修行,让俺最好找到当年的淫僧要一个说法,即便那人已经死了,也要把人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

    这就是道教和佛门的不同,佛门讲究以德报怨、放下屠刀。

    道教则讲究一个意念通达,什么事情阻碍了意念通达,那就得解决这件事。

    “然后你是怎么知道揭帖的?”余闲追问道。

    “俺去皇觉寺蹲了两个月,一无所获,正想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附近人家门口上的揭帖,当时俺就知道这上面说的是俺奶奶被欺负的那件事。”孙行甲说到这茬的时候,再次怒形于色:“当时俺还不知道这上面说的是皇帝,去了客栈吃饭时,听到隔壁桌在聊,才知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皇帝也在寺庙里当和尚!”

    清和皱眉道:“当时皇觉寺的和尚那么多,你凭什么就怀疑到圣上?”

    “他们都那么传,俺就这么信了。”

    “……”

    这二傻子,果然很好骗的样子。

    大概天赋点都集中在修行上面了。

    “不过俺听说,皇帝的长相有些特别,似乎和俺比较像。”孙行甲突然道。

    还别说,皇帝那张狒狒脸,和孙行甲这张猴子脸,的确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这也让余闲一度怀疑这传言的真伪。

    但既然如海和尚那么说了,姑且就当作谣言吧。

    余闲抱着谨慎的态度,再次询问:“除了你师父,这件事,你真的再没跟其他人说过了?”

    孙行甲挠了挠头,道:“还跟我师父养的那只大黄狗单独说过。”

    “……我指的是人。”

    “俺都说了,你又不信!这件事很好听吗?俺干嘛到处跟人说!”孙行甲忿然道。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这件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和俺师父师公他们都没关系,来圣京找皇帝是俺自己的主意。”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余闲伸出腿,将装菜的托盘踢到了孙行甲的面前。

    孙行甲低头看看诱人的饭菜,却没有急着去吃,蠕动了一下喉结,低声道:“这是断头饭吗?”

    余闲笑而不语。

    孙行甲沉默片刻,咬牙道:“皇帝果然要杀人灭口!”

    清和干咳了一声,示意余闲别再逗这傻孩子了,然后道:“安心吃饭吧,只要查明真相,你与此事确实无关,圣上不会牵连无辜的。”

    “啥?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不是皇孙,醒醒吧。”乌小蛮撇嘴道。

    “不可能!你们在骗俺!俺就是皇帝流落民间的皇孙!”孙行甲十分执拗。

    余闲好笑道:“你就这么希望自己是皇孙?难不成,你这趟闯圣京,其实是想靠认亲谋一场荣华富贵?”

    孙行甲的脸腾地红了,憋成了猴屁股,义正词严道:“我孙行甲一身傲骨,誓死不吃嗟来之食!”

    “有骨气,我就欣赏你这种豪杰。”

    余闲又伸出腿,把托盘勾了回来。

    “唉唉!你又耍赖了!”孙行甲急了。

    清和念及和孙行甲算半个同门的渊源,又将饭菜拿回到孙行甲的面前。

    孙行甲二话不说,开始对着嗟来之食狼吞虎咽。

    三人笑了笑,离开了牢房。

    “无缺,此事你怎么看?”清和问道。

    “此事必有蹊跷。”余闲沉思道:“或许这场谣言,造成的后果,比我们目前看到的更严重得多。”

    “这个孙行甲在道教修行那么久,按理说应该有些志气,他明知奶奶是被玷污了清白,但得知这丑闻可能和圣上有关系后,内心深处竟也萌生了攀高附贵的念头。那么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是其他和本案有关的当事人,他们又该作何联想?”

    清和一怔之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差点忽略了这层重要的细节!

    要知道,被玉蒲和尚玷污的女子难以计数。

    孙行甲相信了谣言,觉得自己是流落民间的皇孙,那么其他被玷污女子的后人们,大概率也会这么想的!

    报仇雪恨?

    大可不必!

    在欲望人性的驱使下,许多当事人非但不会愤恨,反而会雀跃欢喜,毕竟普天之下谁能拒绝自己有个皇帝老爹或者皇爷爷呢?

    一旦这些人信以为真,都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的话,再有人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后果不堪设想!

    “依我看,这才是这起揭帖案最麻烦的地方,或许,眼下的云州已经不太平了。”余闲分析道。

    “事不宜迟,得赶紧奔赴云州查明真相。”清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我们从何查起呢?”乌小蛮道。

    “先从这个正阳真人查起吧。”余闲提议道。

    孙行甲只告诉了正阳真人,然后揭帖就出现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其中有着潜在的关联。

    “这个正阳真人什么情况?”余闲跟清和打听起来。

    清和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正阳真人乃是思廉真人座下的七弟子,思廉真人行走天下之后,他主要负责处理无极山的执剑事务,在天下道教中颇有名声,但未必都是好名声。”

    “怎么说?”

    “他主要遭人诟病的地方,便是年轻时比较狂荡不羁,最出名的事迹,便是曾对梵清静斋一名女弟子一见钟情,也就是如今梵清静斋的掌教,碧秀师太。”

    余闲怔了怔。

    梵清静斋,不就是自己那个姐姐拜入的宗派嘛。

    而这个碧秀师太,就是自家姐姐的师父了。

    不过当下,余闲更关注正阳真人和碧秀师太的桃色八卦,“后来如何呢?”

    “其实道教中的许多宗派,对于结婚生子都是允许的,无极山就是如此。而当时碧秀师太也仍是带发修行,因此当年,正阳真人追求碧秀师太,大家也没阻扰,还觉得男才女貌,挺般配的。”清和苦笑道:“但问题就出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碧秀师太严词拒绝了正阳真人的爱慕,据小道消息说,当时碧秀师太心里已有了人,具体是谁却不曾说起。”

    好吧,舔狗从来不分高低贵贱,修行界亦是如此。

    “那只是被拒绝了,顶多是丢人而已嘛。”乌小蛮嘟囔道,这种情况在她们巫族很常见。

    清和苦笑道:“不止是这样的,正阳真人为情所困,终日以酒消愁,思廉真人也由着他。结果有一日夜里他喝多了,居然御剑跑到了梵清静斋的山门口喊了一句话。”

    “什么话?”余闲和乌小蛮异口同声道。

    清和嚅嗫了一下嘴唇,神情诡异地道:“正阳真人说……师太,你就从了贫道吧。”

    “从此,这段话传遍了这片修行江湖。”

    “……库库库库库。”

    一阵似拖拉机般的笑声在阴森的牢房里闯荡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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