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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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的一声, 老刀的车子被大切铲进了芦苇荡的水塘中。

    好在乡村的水塘一般都很浅,车子落水的位置又靠近岸边,顶天了一米来深:落水前, 老刀和邢深就已经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借着倾翻之势, 声响很大地扑腾入水。

    入水的同时, 邢深安静地轻推了一下蚂蚱的背:蚂蚱的身量小, 它借着车身和水声的遮蔽, 无声无息潜入就近的芦苇丛, 只在黑亮的水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分水痕, 不注意的, 还以为是下面有鱼掠过。

    熊黑安坐车内,看对头的车子斜歪在水中,车里下来了两个人, 看起来都挺狼狈,他们以车身为掩体,正谨慎地半蹲伏着。

    手套箱里有枪, 但熊黑没去拿,可能是出于天性, 他不是很喜欢用枪:老天给了他魁伟的身躯、铁铸样的牙口和远超常人的力量,就是让他去撕裂和捶烂一切的。

    枪?砰的一声, 事情就结束了, 没有血腥点染,没有骨头碎裂声助兴,非常无趣。

    他开门下车, 冲水塘里喊话:“出来吧, 水里不冷啊?”

    老刀身形一动, 正待出来,邢深一把攥住他:“我来,你见机行事。”

    说完,扶住车窗站直身子,摸索着往前淌水走了两步。

    熊黑没提防居然是个模样斯文的“学”字头,再见他张皇摸索的倒霉样,心里虽有怀疑、但不敢确定这真是个瞎子:“兄弟,大黑天的,戴什么墨镜啊?”

    邢深伸出手,把墨镜摘掉。

    车光够亮,但对方毕竟是站在水下的,背后一片黢黑,看不大清。

    熊黑往前跨了两步,心说,卧槽。

    还真是个瞎子,普通人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再高度数的近视,眼里都会有点“神”,但这人的眼睛不是,非但完全无神,而且眼白处蒙了层淡褐色近透明的翳,几乎把黑瞳给包住了。

    一个瞎子,瞎子不可能开车追他。

    熊黑戒心去了大半,朝着还藏身车后的老刀喊话:“兄弟,你弄个瞎子出来跟我对什么话呢?你是长水里去了、等我请呢?”

    他没耐性了,大踏步迈入水中,邢深抬起手要挡,熊黑哪把他放眼里,随手一拨,就把他搡开了,然后一把抓向老刀。

    邢深厉声喝了句:“蚂蚱!咬他!”

    啥玩意儿?还有个埋伏在侧、叫“蚂蚱”的?

    熊黑心里一惊,条件反射般回头,近处的芦苇丛晃摇了一下,但并没有什么东西激窜而出。

    邢深和老刀都是头皮发麻,按照设想,蚂蚱这个时候该疾窜上来、对着这人撕挠抓咬了,别管挠头还是咬胳膊,只要破皮坏肉,就算大功告成。

    蚂蚱呢,被什么给绊住了?

    然而机不可失,老刀也顾不上去想蚂蚱了,他暴喝一声疾冲而出,一把抱住熊黑双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前铲,熊黑人高马大,加上又站在水里,下盘本就没扎稳,吃此一撞,猝不及防,重重砸落水中。

    老刀是看不见,然而邢深的“眼”在黑夜比白天更好使,他能看到蚂蚱的那一团形,比周遭的芦苇丛颜色浅些,

    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想窜出来却又畏首畏尾的窝囊样儿。

    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老刀和熊黑已经干上了,眼见熊黑砸进水中,邢深大喝了声:“老刀,摁住了!”

    边说边纵身扑了上来,把熊黑正欲探出水面的脑袋给摁了下去,同时又大吼:“蚂蚱!”

    熊黑在水底嘶吼狂挣,那力量,直如一条发狂的鳄鱼,老刀还好,毕竟近一百八的重量,坠压在熊黑腿上,是个甩不脱的大肉锤,但邢深不行,他力量本就不占优势,更何况,熊黑的两只手,还是自由的。

    他的头四下乱晃,几乎把邢深的身体带得左摇右甩了,同时两手攥拳、往上乱砸,邢深冷不丁吃了一记,胸腔内气血翻滚,“眼”前一阵黑潮乱涌,几乎要吐出血来,不由得就松了手。

    熊黑头脸得脱,精神一振,然而腿上这边实在没辙,他心一横,两手猛摁塘底,一个猱身拧转——老刀只觉得就快摁不住了,心下一急,拔出随身的军刺,向着熊黑后背便扎。

    这一头,邢深缓过来,再次伸手把熊黑隐现于水间的脑袋给狠狠摁进水中。

    水下开始往上泛气泡了,邢深喘着粗气,不敢松手。

    老刀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这具方才还孔武如牛的躯体忽然渐渐安静,军刺的柄蓦地烫手,他触电般收手,借着岸上的车光,看到眼前的水面上,渐渐涌上一股带血腥味的浓稠。

    邢深也看到了,他看到的是颜色,水中央,泛上了一股更深的颜色。

    他松开手。

    刚死的人是不会浮在水上的,这沉重的身体慢慢没入水中。

    老刀打了个寒噤,踉跄连退了两步,跌倚在车身上:“深……深哥,我杀人了?”

    邢深站起来,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往岸上走时,一步拖一步,身体沉重无比:他原本是想把人弄晕过去、制住,没想到生与死之间的界限跨得那么快,忽然间,这人就全无生气了。

    蚂蚱终于过来了,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错,畏畏缩缩,不住往水里张望。

    邢深心头火起,吼了句:“你怎么回事!”

    蚂蚱吓得往后窜跳,观望了会之后,才又怯怯挨上来。

    邢深忽然反应过来:“那个炎拓呢?”

    老刀一愣,刚打得突然,打起来之后又太过投入,都把炎拓给忘了。

    他往前淌了两步,急往远处张望:“一开始,他就是下了车的,后来车灯亮起来……这人就不见了,走不远应该。”

    邢深说:“我带着蚂蚱附近看看,你先跟蒋叔联系……”

    他示意了一下水中央:“这里得赶紧清理,万一被人撞见,就……”

    话到中途,他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到,老刀的身后,笼起了一层暗影,跟他的轮廓是相似的,但整体大了一轮,像有光照过来,把老刀的影子镀到了后墙上。

    但这是水塘,哪来凭空竖起的一堵墙呢?

    老刀也察觉出不对了:背后有滴答的水声,不是物体悍然出水时的那种哗啦声响,是无声无息出水、然而身上难免有水滴滴落的轻响。

    他骤然回头。

    来不及了

    。

    邢深看到,那团暗影两手攥拳托举,如端着两个巨大的锤头,一左一右,同时向着位于中央处的、老刀的头颅砸去。

    耳膜上落下奇怪的钝响。

    “视线”里,老刀的头被挤在硕大的拳头中央,几乎辨不出原有的形状。

    邢深脑子里轰了一声,仿佛那拳头是砸在自己脑袋上的,下一刻,拔腿就跑。

    蚂蚱如一条敏捷的狗,立马跟上,跑着跑着,跑掉了两只不太合脚的童鞋,而老刀的身体僵立了会,挺挺摔落水中,溅起一大圈泛白的水花。

    熊黑一手扶住车身,另一手探到后腰,呲牙猛一用力,把军刺给拔了出来,这玩意儿三面血槽,一戳就是个三角形的窟窿,的确够呛。

    但这俩哈批,真以为这么点伤就撂倒他了?装个死而已。

    熊黑一扬手撂了军刺,大踏步跨上岸来。

    ***

    邢深跑出十余米之后,忽觉背后光亮大盛,又听到车声暴起,急回头看时,光亮间有两处尤亮,那是前照灯,如一双虎视眈眈的眼。

    车子直直冲着他的方向碾了过来。

    ***

    炎拓其实没有离开,他佯作听从安排,远走了一段之后,又悄悄迂回绕了回来。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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