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5:再见即是永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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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95:LookingBackIsfarewell(再见即是永别)

    它出现得如此突然,令人猝不及防,我本能地转身逃窜。很快这个巨大发亮光团越过石穴圆窟,闯进泥山走道,逼近了后侧瓮门。

    而这座大屋空空如也,四下弥漫着湿冷香雾,只有个巨大铁棺浮在半空之中。若论藏身之所,便只剩下它。

    望着这口黑森森的铁棺,我心有余悸,心头想着赶紧进去,却又不敢太过冒失。若我的锐眼未被剥夺,则可以探明缅床内部构造。

    而随着耳边呼啸渐近,我已没了时间,继续思前想后,那东西便会冲进缅床大屋,只能翻身跳入暂避。想着我来到铁棺前攀住棺沿,双腿发力往上一蹬,颤颤巍巍爬上缅床。只见这黑沉沉的铁棺内,恰如Alex所形容的,聚满厚积勃发的香雾,一发望不见底,满眼都是浮动的苍白。

    我未来得及翻身跃下,那团亮瞎眼的巨大东西已突破了后侧瓮门。情急之下,我慌忙扣住缅床一侧铁棺板,将身子紧紧贴附,合上了双眼。

    眨眼间这东西闯进大屋,映照得四周如核弹高空爆炸般耀目,哪怕紧闭双眼也被炫亮冲得头昏眼花。我不由一凛,心想莫不是艾卡和安娜也下舱跑来助战?带来了无计其数的尖椒玻璃泡?可这不能啊,这东西只能抛掷,哪还能自行滚动,并亮出这般天际?

    弥利耶女郎都是极度自私的人,包括勿忘我姐妹,她们个个冷若冰霜,即使面对面也当瞧不见,我与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人家凭什么伸手搭救?白色光斑在眼睑乱窜,那团巨大东西已穿透了缅床,电流的尖刺灼烧将我从铁棺上顶了出去,我惶恐地睁眼去瞧,便被眼前一幕震慑得目瞪口呆,浑身哆嗦,越发不明白自己所见。

    这团巨大高亮的斑斓,便是个超级圣埃尔摩之火,通体发着瑰丽斑斓的蓝色电弧,体积大到能填满整间大屋。我是不论怎么跑怎么躲,都无法避开它的轮滚。而今它却今非昔比,不再像破窑之战时风滚草般缓缓滚动,毫无目的性的一味往前,变得速度快若闪电,瞬发之际我便被它追上,一头吸纳进去,成了电弧灯高爆的极致耀斑。

    那种几乎忘却的感觉,在电弧摄入体内后,复苏了过来。是的,我曾经也有过这一刻,被圣埃尔摩之火覆盖,与之接触的部分激发出巨大的炫彩电流,它们化作无计其数小型滚雷丝丝相扣,并上下翻飞,将每条电弧射散出去,形成绝美的自然奇观!我整个人犹如灯泡里的钨丝,被照得一片透亮,几乎睁不开眼!然而,这团大火球,它却是安静的,甚至是慈祥的。我丝毫感觉不到烫,也体察不到温度的存在,更无任何不适。

    超级电弧并没有在我身上稍作停留,而且急急穿透深入那无尽的黑暗过道。它高速滚动映亮周遭一切,眼前这条走道的外型与全貌也在圣埃尔摩之火下暴露无遗。

    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的石穴,正是吕库古阴宅那种长三角石窟,墙道简练几乎没有丝毫修饰,材质也是不甚明瞭。而地上的花岗岩石板被刻下三道油槽,密布的水银暗河开始涌动。当火球擦过墙体,纷纷带起细碎电流,将四周石板映照得发出幽蓝光泽。

    很快,圣埃尔摩之火便在视线内化作一个亮点并快速消失。

    它正高速冲向水斗怪屋,接着是践踏圆瓮小屋、再接着是?不,再接着,它就将与躲在瓮门背后打暗枪的Alex遭遇!以这种速度,不出半分钟它便会焚毁沿路所有活物,包括法鲁克斯、银色范斯以及那个我!我惊出一头冷汗,匆忙支起身子,本能地追逐它而去。

    即便以百米十秒的速度,跑回圆瓮小屋前又能做得了什么?该造成的破坏业已造就,一切都无法挽回。这就像你明知刚刚起飞的空客被人安下炸弹,即便报警也无法阻止,只能看着它在天边蓬然爆炸化为晚霞的点缀!或者是你明知小陨石即将撞击地球,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家里等待天崩地裂,张开双臂迎接死亡。

    很久以前,我觉得人若是能预知未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他可以提前购入股票,押注赢马,甚至拿着点子融资办公司,逆袭人生走上巅峰。可预知一切当真是件好事吗?不,就像眼前这一切,我处在事发的顶端,去思虑身处末端懵懂的Alex,心头除却绝望,就是死一般的窒息。明知阻挡不了,双腿却不愿停下,我拼出这辈子最大的努力,狂奔到再无一丝气力,磕倒在漫长走墙间久久爬不起身。

    泪水在脸颊肆意奔流,撕心裂肺的绝唱在心头高歌。我宛如心脏被遍插钢针,痛不欲生。

    那一刻,我才知Alex在自己心里,是如此重要,这个没心没肺的坏小子,便是至爱。

    “那条时空线的你,当时又在干嘛?”Michael搓揉着脸,呆坐原地在圈椅中发问。见我木然望着袅袅飘荡的炊烟,叹道:“所以在格鲁吉亚时,你拉着林锐的手坐在车里,让他再陪自己多一会,却被取笑问是不是个基佬,其实是隐藏着这么一段难以回首的经历?”

    “不,迈克。我那时没有爱她那么深,毕竟淡金长发的女子是何来历,我自己也不清楚。隐隐中有她的记忆,却对来龙去脉一无所知。这份感怀产生在很久之后,也就是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时。”我回首雷音瓮大战毕生难忘的一幕,终于缓缓淌下泪滴,道:“我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半坐在床头,望着漆黑一片想要感触他的存在,却什么都体会不到。而在采择摩西那惨战之前,哪怕身处不同国家,我也能感觉到他,在那之后一切都消失了,林锐与他的肉体,被残酷事实碾成了粉末,已完全从这世间消失。而随着岁月逝去,我不仅没能忘了他,反而常让无限思念压迫得喘不上气来。”

    “所以在你内心深处,是热爱他并高于兄弟间的情谊?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妻孥?”

    “妻孥?我真正的妻孥,也随着时空裂变一起消失了,她们化作了陌生人,成了别人的小孩,我每次驱车几十英里去默默探视,结果却被报警,罪名是过度骚扰。”我苦叹一声,道:“你能否明白?所以我才说这是个虚假的世界,要将指针拨回正常的轨道!”

    “如果你所说是真,我不觉得回到正常轨道算什么好事,失去的永远已失去了,还将继续失去,直到一无所有。”迈克抬眼扫视着我,说:“总之,有时我挺难理解你。”

    “话虽如此,但你别误会,我并无特别性取向。严格来说,林锐既是我大哥也是我妻子,更是生命的一部分,与记忆无法剥离,他就是我。”我抹干热泪,朝他苦涩地笑了笑,道:“很难理解吧?是的,不经历这一切,你难以明白,迪伦更不会懂。”

    “所有认识你的女孩,包括Abice那些暗恋你的小丫头们,背地里总说你是个自私的人,最爱的只有自己,甚至你老婆也常这么抱怨。”Michael撇撇嘴,做着公司白领时常运动的关节保健操,叹道:“我能明白,同一时空裂变出三条时间线,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蔓延,其实都是完整人生。其中也会有另外的自己,他们或男或女,也可能是兄弟,也可能是仇敌,更可能是陌路人。因此,我时常与福卡斯争论,他认为存在无计其数的平行世界,而我却不这么认为。即便存在无限遐想的空间,但真正的关键点并无太大出入。好比你早九晚五,十年如一日来回往复,人生的转折点其实并无多大变故。”

    他的判断至少在我看来是合理的,在此之后的许多年,我并未再度遭遇这种心灵拷打,整个人也开始贪图安逸,变得麻木,变得懒散,只追求平静度日。

    吕库古阴宅,作为逆转人生的第一战,其凶险程度都是往后很难想象的,同时也是彻底改变心智的序幕。只是此刻倒在走墙间绝望哭泣的我,并未领悟到更多麻烦将接踵而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又望见那团超级圣埃尔摩之火绕了个满场,重新窜进缅床大屋,撞击在铁棺上激起丝丝缕缕电弧,逐渐黯淡最终消失无痕。摆在我面前的,是两个抉择。一是扭头回去继续调查铁棺,二是走回圆瓮小屋看看惨烈的现场。

    两者对我而言全无意义,但身在缅床毗邻,而非要绕出三角石窟去一探究竟,实在心有不甘。既然严酷事实已然发生,圣埃尔摩之火也不再肆虐,索性将缅床大屋秘密完全破悉,未来也好为Alex复仇。想着我回到大屋来到铁棺前,手攀棺壁爬进缅床。

    大铁床内的香雾越发浓厚,渐渐溢出棺沿浦洒出来,与地面的香雾汇成一片。我使足全力吹拂,也化不开它们的沉淀。伸脚去探似乎踩到个硬物,那是踏足走台。尽管我已有心理准备,但依旧不敢大咧咧学样躺下,只是用手攀住缅床四沿,将身子尽可能贴近棺底。随着香雾流云般散开,我终于望见这台古怪铁床的内部。

    这是个倾斜成六十度的巨大内棺,底部好似铺着细砂颗粒,通体耀着薄光,正生着十多株挺拔的幽蓝草茎。这些东西虽像植物,却自己会动,而且外型也十分古怪。一般我们种花育草,种子破壳穿透土壤层,冒出根茎与嫩叶,都显得纤细脆弱。而这些东西虽如此,但茁壮成长的并非叶瓣而是草茎,它们显得尤为粗硕,不成比例的直竖半人多高。看那叶瓣也是奇异,边缘生着无数扭动的触须。难不成,所谓的缅床其实不是铁棺,而是植物培养皿?

    这些草茎见我盛世美颜探入进来,一双丽眼正盯着它们上下打量,忽然纷纷蜷曲起来,集体发出震耳的悲鸣!我见草茎们全是活物,不由腾出手来打算撩拨,就在这时,怪草们被刺激,一下子窜起老高,十多棵草茎一把抱住我脸庞,往里猛拽。我浑身掠过一片极强的电流,剩余三只手脚再也吃不住力,整个人直愣愣地跌入床中!叶瓣瞬间张开扑来,覆盖住我整张脸。

    一只白色母猫坐在公路中央,傻傻地望着草堆背后。我认得它,母猫名叫莎拉(Sarah),这是八岁时住家附近的野猫,我常会带着零嘴去喂它。望见草丛下探出的小手,那果然是年幼时的我。莎拉见是我,便停在路中央蜷曲前肢扮作揖状,这是它讨要食物的招牌动作。而距它百米之外,正有辆飞驰而来的货卡,眨眼间便冲到跟前!我大叫它名字闭上双眼。

    再度睁眼后,却见自己坐在超市手推车里,耳边都是自己吵闹的哭号,嚷嚷着要我妈去将邻居大婶杀了,因为家里养了群小鸡,最喜爱的一只在她推门时无意间被轧死。这件事发生在三岁或四岁之间。眼睛望出去,正穿着绒线裤头带着小帽,年龄是越发小了。我同样记得这件事,不知为何眼前会冒出这些差不多遗忘的画面。

    当手推车转过货架后,四周猛然变得漆黑,远远似乎有个火炉,正填着柴火燃烧。火炉前聚着好几条人影,彼此沉默不语,也分不清他们是谁,耳边都是窗外浠沥沥的雨声。有条粗壮的胳臂一把拧住我头发,将我拖到黑影前甩在地上。我这才辨清,四周坐着数百个小孩,全都瘦骨嶙峋,他们一见到我,便纷纷爬起,对我一顿拳打脚踢。

    被痛醒后,我见自己被封在一口椭圆的棺内,正有一种野兽般的咆哮环绕在四周。随后有个东西窜上来刨金噬铁,企图挖开圆棺。周身无法动弹,什么都望不见。眼前好似一亮我从污水中浮了上来,却瞧见有个黑影已挖开铁板,自己的脑袋提在另一个怪人手里。

    无计其数这种难以解释的记忆碎片不停充斥着我的大脑,几乎感受不到时间流淌。正当画面继续延展,我忽感脊背一片冰冷,还没搞清这是怎么回事,便感到剧痛传来,仿若脊椎又被勿忘我打入了梅花针,浑身大汗淋漓,想喊却喊不出口!

    不好,最大的问题果然是这口缅床,法鲁克斯以及另一个我都曾是普通人类,却被它所摧毁,而成了行尸走肉。这部该死的机械,也打算将我改造成那样的活尸!想到此我惊得汗毛倒竖,挣扎起来打算夺路而逃。岂料,那块厚重冠盖腾得一下浮空起来,重重扣上了铁棺。一只原本被挂在边角的包裹也随之翻落大铁床内,滚出几只沾血汉堡,以及一颗闪闪发亮的玻璃球。那是我们在黑泥地上,十分艰难打石壁缝隙掏来的窥镜。

    这只玻璃球滑过鼻尖,滚落到缅床底部,摔了个粉碎!它一下子让四周电流消失无踪,更让身下狂舞的爪牙停歇下来。我慌忙侧翻过身,顺眼望去,那些草茎叶瓣一下子涨出数倍,化作钢锯般的獠牙,正在微微蠕动。若不是这颗救命的窥镜支离破碎,我早被它们撕开肌肤拔除脊椎掏光器官,替代另一个我成为新电池!

    我不由勃然大怒,狠狠践踏这些恶毒草茎,它们蔫头蔫脑了几分钟,又慢慢复苏回来。我使足全力去撞沉重冠盖,可惜如蚂蚁撼大树般纹丝不动。几颗粗硕草茎又追着我扑面而来,无计可施之下,我摸到鼓起的内衣口袋,不由精神大振,里头还藏有最后一颗尖椒泡。这东西通杀一切邪魔妖鬼,或许能治得住它们。

    想着,我使足全力,将泡狠狠甩出去,厚壁玻璃撞击缅床根部,随即被炸裂成无尽碎片!一团亮度接近核弹爆炸般的白光在铁床内腾起!瞬间让草茎们全都无处可遁!它们瑟瑟发抖,随后瘫软在薄砂之中,圆润的根须被抽干水分,干瘪下去。

    我本该发出欢呼,却因这团白光爆起而变得痛苦万分,无尽的光束穿透身躯各处,映亮全部器官,我仿佛掉入钢水中夺魄蚀骨。而头顶的沉重冠盖也好似极惧这团光亮,它腾得一下再度拍飞出去,掉落香雾之下。我慌忙爬将出来,倒在地上大口喘气,随后开始在几只大包内倒腾,终于翻到打火机,擦亮后甩入棺内,望着雄火窜起,便再也没了气力,脑袋一歪昏厥在香雾之下。

    冲天烈焰让缅床自半空重重摔落,将棺底花岗岩座台基砸了个稀烂。这具铁棺剧烈颤抖着,远处又传来电磁肆意流走的嘈杂。另一团巨大高亮的圣埃尔摩之火打瓮门背后出现,飞速渗透石墙闯进大屋,瞬间将所有角落吞没!

    当我醒来,圣埃尔摩之火早已不知去向,究竟过去多久,我丝毫印象都没有。整座大屋炫色浮光正在慢慢黯淡,缅床原本漆黑的外壳正变得发白,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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