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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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好人这样一句浅薄的话。</p>

    那句话掩藏在最深处的,是晏承书璀璨的智慧,和长远的目光。</p>

    穆阳好久才重新收拾好情绪,继续观察之前就存下的疑惑。</p>

    在张岩口中,这些土豆他们平时是不爱吃的,只有受灾严重的时候没别的吃的,才会吃这个。</p>

    所以这东西不好入口。</p>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将这些东西当成修建塘堰的劳工的主要粮食。</p>

    这不应该。</p>

    劳工们现在做的事完全就是拿着命在拼未来,这湍急水流暗涌丛生,或许还卷着看不见的石头,随时都有可能让人送命。</p>

    短短一根麻绳,根本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平安活下来。</p>

    他们在为广安郡付出汗水和鲜血,郡守就给他们吃这些?</p>

    穆阳从边关回来,他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军饷送到,缺斤少两一团乱麻,他尚且愤慨,这些劳工心底对晏承书得有多恨?</p>

    他走到发放食物那边,被盛起来的土豆堆了一个小山起来,煮土豆的水还放在一旁没有人动。</p>

    穆阳亲眼所见,那简直就是一锅泥水。</p>

    他伸手从小山堆里拿了一颗起来,不顾张岩劝阻的表情,将土豆拿在嘴里啃了一口。</p>

    一股土腥味率先充斥味蕾,接着才是食物本身特殊的味道,再然后是麻。乱七八糟的怪味,要不是知道这些人一直吃这个,他甚至怀疑这究竟是不是食物。</p>

    穆阳微微皱眉,看着那些捧着碗埋头苦吃的人:“他们就吃这些?”</p>

    张岩面上憨厚的笑容第一次落下来,狐疑地看着穆阳,不复之前和善:“大人不会是对他们心软吧?”</p>

    “这些可都是黑风寨的山贼土匪,一个个杀人如麻,要不是丞相派人剿匪,他们现在还在杀人呢!能有一口吃的不错了!”</p>

    穆阳捏着土豆的手陡然收缩,抬头看着那一张张麻木的脸——他们竟然就是被晏承书藏匿了的山贼!</p>

    他和齐烨百思不得其解,没有拿走充私兵,也没有泄愤杀人,数千人的山贼说不见就不见。</p>

    他们原来竟然都是到了这些地方!</p>

    晏承书被人强行冠上的罪名再次被洗清了一项——他并没有劳民,他只是将山贼物尽其用。</p>

    这些人有罪,放到监牢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颗颗腐朽的头颅,但被晏承书放来此地,就成了绝佳的劳工。</p>

    他们将会在这里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过。</p>

    死亡对他们来说太过轻易,现在这样的事情才能洗清他们的罪孽。</p>

    他们在百姓身上带走的所有东西,都要一样不落的还回来。</p>

    穆阳在心中轻唤晏承书的名字,眼眸下垂,看着手里的土豆,半晌,回道:“不,没人会对他们心软,还是吃的太好了。”</p>

    张岩面上笑容才再次友善:“倒是有观音土,先前饿怕了,不少百姓家里都攒了观音土能给他们吃。就是那东西吃了不消化,肚子胀大之后人就死了,这些人还得卖力气,给他们吃死了不划算。”</p>

    “不,不用换。”,穆阳重新咀嚼土豆:“让他们好好吃土豆,长长久久活着,他们欠下的血债,用余生来还。”</p>

    不止百姓的血债,还有晏承书单薄胸膛上横亘的巨大疤痕。</p>

    他们用尽一生也无法洗清罪孽,便永远痛苦着吧。</p>

    穆阳三两下吃完手里的土豆,让跟他来的人一起,在排队棚子那儿一人端了一碗土豆跟着吃。</p>

    张岩多番阻止:“您!这!怎么能让您吃这个!府上已经备好食物,虽不丰盛,但也比这些好很多,您实在不必如此!”</p>

    穆阳面无表情:“不用了,时间不多,我只会在这里驻扎几天,不劳神搞什么虚的。劳工住在哪里,我一并住下,衣食住行一切从简。”</p>

    穆阳说明来意:“张大人,我需要您的全力配合。不光是这些山贼,我们还需要更多人手,尽快修好堰塘。”</p>

    “我带来了图纸,是丞相最新交代的任务,务必要在春汛到来之前将塘堰修好。”</p>

    “广安郡冬季并不算寒冷,只要塘堰一日未完工,哪怕冬季也不能停,年前这个塘堰不论如何要做好。”</p>

    他嘴里嚼着土豆,奇怪的土腥气一直在嘴里乱窜。这不是后世经过许多代培优的土豆,是最野生、未驯化的土豆,吃起来舌尖微微发麻,还采用了最朴素的烹饪方式,难吃得甚至有几分诡异。</p>

    穆阳并没有和山贼同甘苦的想法,只是他自认和这些山贼没什么区别,罪大恶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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