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生死星路（三合一，万字大章）(2/2)
水为一，火为二，木为三，金为四，土为五。
“哪怕从五行相生克的顺序，也说不通。五行祭献也对不上。”
“我也这么看，我觉得更像是巫蛊法。某人在其他地方对‘偶人’下咒，从而咒杀这边的我们。”
“但三位宗师都不是傻子。”
衡华看向天阴童子三人。
两位楼主虽然跟五雷神君不对付，但看到对方道童身死，还是赶忙上前安抚，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放心，本神君不蠢。难不成因为奸人挑拨，就把目光转移到你们身上。跟你们大打出手，好让他渔翁得利？”
宗师久经风雨，哪儿会轻易犯下这等错误？
贪欲？
存在。
疑心？
存在。
但在这种危机关头，必须压制自己的贪欲和疑心，情报共享。
这就是五雷神君一次次从生死危机活下来，从一个散修爬到现在的地位，即将触及劫仙的保命策略。
“天阴，你擅长阴杀咒术，你看出什么了？”
“不是一般的咒术，我没感觉到咒力。而且接连咒杀这么多人，需要的规模和动静，怎么可能隐瞒？除非迷雾中，真有另一座村子。”
昨夜，天阴童子仔细考虑伏衡华的推测。
“如果迷雾里面有一座黄幡村，跟我们目前所在形成阴阳对立。通过杀死那边的人，我们这边的人会随之死亡。但这种办法运行起来十分微妙。因为必须确保双方人数一致，只要一方多出一个人，平衡失去，就再也无法生效。
“此外，杀人也需要境界媲美。杀一个凡人，想要从这边咒杀修士，就需要额外进行代价。”
“有一点，”乾坤楼主道，“刚才我的确捕捉到了，迷雾之中出现一丝空间波动。的确是通过迷雾进行谋杀。”
五雷神君：“祭品？仪式？还是为了动摇人心？”
西侠与王丹关注三位宗师讨论，见三人依旧镇定，不仅暗暗感慨。
到底都是久经风浪的人，这时候还能稳定讨论。不错，有这样的同伴，总比一群人勾心斗角来得安心。
“那要如何解决这种事情？从黄幡村着手——假如那个村子真的存在，是蚀神阴阳体系。那么，是不是对面不死人，这边也不会死人？如果这边死人，对面会影响吗？”
西侠对三位宗师请教问道。
天阴童子：“理论上，是相互影响。我们这边死人，那边也会死人。只不过……”
看看营地帐篷周围的逐古人们。
哪怕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在激动、愤怒之余，依旧保持冷静。听从三个年轻统领的话，根本没有闹出乱子。
“这些人的品行很不错。只可惜，不是一路人啊。”
“哼——一群掏地挖骨的土夫子。只知道从土里找东西，再高的心性也没用。”
五雷神君瞧不上逐古人的秉性。
一味寻找古老文明的技术有什么用？
人是往前走，道路也是不断向前。
回首过去，如何修成大道。
“这么说，前辈修行至今，从来没有依靠任何一道前辈传承的咒术，前辈传承的功法喽？”
张香楹正巧在附近安抚部下，听到五雷神君的轻蔑之言，直接怼过来。
五雷神君脸色顿时黑了。
“本神君瞧不上你们发掘古文明的产物，又没有菲薄当今这个修真界的前辈们。”
没有前辈的一次次实验，哪有当下的他们？
“我们要做到，是对现今这个修真体系的维护和发扬。而不是把一群老物件从地壳挖出来。”
“赤霆文明是东来炼器最古的文明。当今有不下三成的炼器手法，都是从赤霆文明一点点继承过来。你若看不起勘古之道，瞧不上老物件，有本事此生别再用机关仙术，别再乘坐灵舟天船。”
“灵舟天船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纵然古文明有类似的技艺，你们怎么确保当今的这些技艺不是前辈自己琢磨出来的？”
“文明在发展中，总会有一些相似、雷同的东西出现，”西侠突然开口，帮五雷神君怼回去，“你如何保证，当今的这些灵舟天船没有眼下这群炼器师的努力，而完全继承赤霆文明？”
“那么，灵人呢？龙居文明在毁灭之前，将传承撰写为先天赤文，埋在人族血脉中进行传承。当今的人族都是龙居后裔，凡灵人传承的修真族裔，总逃不开和龙居文明的渊源吧？”
甚至，这份渊源可以往更古早之前推进。
自打第一个修真文明出现开始，人族万世一系。东来人族的血脉没有任何改变，主体就是这一支。
在一次次毁灭大劫中幸存，在一个个废墟中重建，然后发展新的文明，并挖掘古文明进行继承。
人种如一，文明存续。
在逐古人看来，当今这个文明就是前面五大文明的延续，就具备对五大文明的正统继承权。
欧阳子铭走过来，帮姐姐解围：“继往，才能开来。我们勘古寻道，不是故步自封，而是让修真界继承古老文明的智慧，从而得到启迪，向未来迈进。
“历史是财富，是底蕴。不继承过去存在的既有财富，随意将过去的东西蔑视为老旧、腐化之物。等别人挖掘继承了，再指着别人鼻子骂偷窃，那可晚了。”
“我说你们讨论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过来准备了。你们瞧，衡华都进去了。”
殷彦青指着山庄门口，伏衡华拉着玄剑真人，正打算往里面走。
“山庄探索完，你我直接去迷雾里面。只需要等我一日，明天火曜日的时候，如果我的灵神没有归来。你就带我肉身回来跟他们汇合。”
殷彦青对几位宗师道：
“几位前辈，你们也动身吧，我们再去七政山庄查一查。比如那些房间里的古董器具、密室暗格。”
“密室有用，可那些古董都是凡物，有什么可研究的？”
“我们逐古一脉专精此道，可以推测这个山庄曾经到底有没有住人。住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事。在这一点，我们是行家。”
……
傅玄星帮裘玉一行人拼凑玉髓。
可能是灵感，也可能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两日后，一行人总算有所收获。
他们将现存的二百斤玉髓进行拼凑后，是一条白玉巨型尾巴。
傅玄星脸色微变，喃喃自语：“这是龙尾？”
玉龙的尾巴。
而玉乃大地瑰宝，黄龙一脉有可能诞下玉龙。
傅玄星不自觉想到自己的出身。
莫非，母亲已经化龙，然后她……
“死人了——”
突然，矿坑传来惊呼。
傅玄星赶紧过去，只见矿坑里面挖出三具活埋的尸体。
裘玉赶过来，看着尸体，又看看周边的属下们。
“查一查，是什么时间，怎么死的。”
没一会儿，一个精通验尸的人过来禀报。
“他们死了两三日。今天是木曜，推算看来，应该是月曜或者火曜子时？是被人打碎经脉，埋在土里憋死的。”
“等等，这三人我认识。我们是一起从水漩涡逃出来的。”傅玄星仔细观察三人，这不正是三位国主带着去七政城的部下吗？
“跟你们一起的人？”裘玉神色变了。
果然，有人趁着迷雾分散众人时，将一部分人抓起来进行处置，从而……
他神情凝重。
“近日，你们都注意些。玄星小子，你多照顾着瑶轸丫头，别让她出事。”
“我明白。”
裘玉急匆匆去跟五毒教主、天女教主商谈。
务必确保这边的人活着，只有这边的人都活着，另一边的人才能无恙。
……
玄剑真人与衡华走入迷雾。
“你确定现在尝试？”
“自然。山庄那边有几位前辈和世兄、欧阳他们。用不上我。”
那么多人一起探查，他们发现不了的，我一个人也未必能有新发现。
论勘古，衡华有自知之明，他比不上行家们。
而去迷雾内探索，唯有他最合适。
“你护我肉身。如有变故，我长时间没有回来，就带我的肉身回去。”
衡华说完，闭目打坐，心猿灵神裹着尚在孕育中的菩提化身遁入迷雾。
本尊灵神、黄婆灵神躲在泥丸宫，观察玄剑真人的举动。
真人见伏衡华没有任何防备，静静站在他面前，手按在剑柄上。
但过去许久，他也没有出剑，而是耐心守在旁边。
还好，省得我出手反击了。
衡华刻意隐瞒自己二心一体的情况，就是防备玄剑以及幕后黑手，以本我灵神充作奇兵。
本我灵神稍微放心，专心感应悟空那边的状况。
遁入迷雾后，心猿灵神仿佛进入一片黑暗界域。
没有声音，没有边际，灵神不断在这片时空徘回。
不知过去多久，甚至连来时道路也已找不到。唯一能保持思想的依仗，是本我灵神断断续续传来的感应。
就在心猿灵神打算呼唤本尊撤退时，他眼前浮现一道星光。
叮——
黑暗中的明光犹如道标，他快速靠拢过去。
那是一团平静燃烧的星火明灯。
没有温度，如星光般冰冷，却缓慢地为心猿灵神抚平疲劳。
“这是弘文阁里，同款式的灯盏！”
灯盏的形状，衡华十分熟悉。
他从小到大，屋子里就摆放这类款式的灯烛。直到他手工技艺成熟，才开始更换自己屋内的摆设。
但弘文阁终究是父亲居住数百年的地方。伏衡华依在里面保留父亲在时的部分旧貌。
“这是老爹用法力拟化的？”
悟空盯着银色灯盏，前方又出现一盏星火银盏。
再度追过去，前方又出现新的灯盏。
周而复始，心猿不断追逐前方出现的星火。
“这是老爹当年划定的道路？”
最终，他来到一片迷雾划分的界限。
迷雾中，隐隐绰绰看到一个村落的轮廓。
“黄幡村？”衡华喃喃自语。
“老爹当年去黄幡村，莫不是从豹尾岛过去的？果然在这座岛上，豹尾、黄幡实为一体。”
然而，当心猿灵神妄图触及那片幻影时，被一股力量阻碍。
“遁空法无法靠近？”
衡华转而施展盗天盟秘传的几门法术，同样无法进入那个世界。
又等了一会儿，心猿化身转到父亲遗留的“星火银盏”周围，又开始寻找线索。
好半天时间，他才把老爹遗留的三十六盏灯构成一座简易的星辰阵法。
从第一盏灯开始，三十六道星光连成一座星宿图。
虹光陡然升起，跨越阴阳生死之界，载灵神顺利进入黄幡村。
那一霎，伏衡华心中涌起种种信息，立刻明白黄幡村到底是什么地方。
“阴间。黄幡村早已毁灭，这是利用豹尾岛映射的虚幻之地。”
类似天玄道台，玉庭山的流沙河，这里也是一个寄托阴灵的虚幻之地。
“等等，这么说，黄幡村里面的人都是死人了？”
……
玄剑真人等了许久。
没有等到伏衡华的灵神回归，反而感知到他的生机越来越弱。
最终，生机俱灭。
面对这一情况，玄剑真人只得将他带回营地。
三位宗师和殷彦青等人说话，讨论七政山庄内的发现。
虽然各房屋摆着器具，但从行为习惯看，并不是七户小家，更像是同一个人分别在七个小院居住。
“行为模式骗不了人，”殷彦青，“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行为习惯。可从这七个院子的探索结果看，更像是一个人轮流在七个院子居住。”
五雷神君：“七政，七曜。或许是山庄主人的癖好，每一天换一间房屋？”
“那也不对。因为也存在复数人同时存在。比如下棋、饮茶。”
但下棋的双方也好，茶会的成员也罢，行为习惯也无任何差异。
“与其说是一个家族，更像是一个人和他的诸多化身在交流？”
欧阳子铭听到殷彦青的猜测，心中一动。
他立刻问张香楹：“骨灰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父系血脉出自同一人。但母系却不一样，七个子女由七位不同的母亲生育。应该可以排除是化身或者灵魄？”
“这反而证明了这一点，”欧阳子铭，“灵魄七分，是一件十分艰难，也十分痛苦的事。而且七魄修行，分心七用也难之又难。我怀疑，那人用了一个捷径。”
天阴童子：“把自己的魂魄凝为魔种，借助妻妾生下七个灵胎，逐步夺舍自己孩子的魂魄？”
他是鬼道修士，玩弄魂魄的行家，马上联想到“邪胎种魂术。”
“对，就是这个。表面上是他的孩子，但随着儿女们逐步成长，他的七魄蚕食子女魂魄，就用了七个容貌完全不同的化身。待本尊死亡后，化身黑影蚕食‘七曜化身’，最终成就蚀神之道。七政山庄曾经的主人，是魔修或者堕入邪道的存在。”
乾坤楼主：“但可以确信，对方并没有真正成功。他的蚀神没有突破劫仙——没度过天雷劫数？”
众人合计着，直接把当年的事推测得七七八八。
隐匿暗处的黑影听到众人推论，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
可看到玄剑真人带着伏衡华的尸体回来，他又忍不住心中开怀。
这小妖孽终于中招了！
不枉我早一步回到七政山庄布置。在白骨塔的仇，也算报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去将他的魂魄彻底撕碎！
黑影立刻潜入迷雾，快速赶往“黄幡村”。
众人看到玄剑真人归来，又看到昏迷气绝的伏衡华，顿时大惊。
殷彦青和西侠赶紧过来。
西侠把脉后，喝问：“怎么回事？”
“他魂魄潜入迷雾，尚未归来。我等了许久，见他生机消失，赶紧带他出来。你们有什么方法可救治的？”
欧阳子铭走过来，仔细打量了无生气的伏衡华。
“不用治，假死而已，世兄有活命之策。”
他抬头望着自己的本命元星。
有一股力量正与自己的星辰勾连，借用自己的星光力量。
同时，伏衡华又把黄幡村的情报告知与他。
他脸色一变，立刻对众人告知：“真让师兄猜对了？黄幡村的确就在这座岛上。他的魂魄潜入那边，暂时用秘术把命理挪移到另一边。”
天阴童子眼睛一亮，迅速醒悟：“黄幡村如果确实在这座岛上，双方构成阴阳界限，双方生命数量同等。他抹去自己的命理，又出现在对面，意味着双方失衡。换言之，幕后之人再也不能用咒杀的方式暗算我们。”
“但只要对方从对面杀人，就可以再度将平衡恢复吧？啊——”
五雷神君醒悟。
衡华能遮掩自己命格，自然也能恢复。
等对面黄幡村杀人，这边再把命相恢复。
那样，阴阳依旧失衡。
甚至伏衡华下手狠一点，可以把黄幡村多杀几个人，彻底切断双方的生死勾连。
“不过那小子是东侠后人，宅心仁厚，定然干不出这样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