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兄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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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送李朝歌离开,“出去后立刻去找周长庚,不要回头。”

    李朝歌都没来得及反对,就被一阵冰寒之气裹挟着飞出地宫。李朝歌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她抬头看,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地面,刚才那个塌洞不见踪迹。

    李朝歌握拳,她很不放心秦恪一个人面对秦惟,但是又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他不顾安危送她出来,她不应该浪费秦恪的心意,若是自己不肯走或者胡搅蛮缠地跑回去,那才是浪费别人给她争取的时间。

    李朝歌用力看了地下一眼,转身往外跑。她一个人打不过秦惟,回去也无济于事,不如趁这段时间找帮手过来。对了,周长庚还在。

    天上轰隆炸响一道惊雷,风中吹来水汽,看起来要下雨了。李朝歌这个念头刚落,夜空突然砸下来豆大的雨点,视野顷刻间被大雨笼罩。

    李朝歌擦掉下巴上的水,心想这场雨不同寻常,江南春日很少见这么大的雨。

    她走了两步,慢慢在雨中停下脚步。雷声轰隆,掩盖了其他声音,一行黑衣人手里拿着武器,飞快地绕成一圈,把李朝歌包围。

    ·

    地陵里,李朝歌走后,秦恪和秦惟动手不再顾忌。地下宫殿倒塌了一片,碎石和金银珠宝胡乱压在一起,再不见刚才的华丽恢弘。

    秦恪再一次将秦惟逼退,他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已再生不起波澜:“王兄,收手吧。”

    秦惟自一千年前苏醒,之后陆续陷入休眠,但其余清醒的时间,他一直在修炼。他忍耐了一千年,本以为自己的实力足以匹敌秦恪,没想到,还是远远不及。

    尤其讽刺的是,这还是秦恪被压制成十分之一的水平。

    秦惟忍住体内翻滚的气息,不肯表露出丝毫吃力。他依然闲适从容地笑着,说:“你急急忙忙把她送走,是怕我和她说什么吗?”

    “和她无关。”秦恪冷冷看着秦惟,“我们的恩怨早已结清。夔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她是另一个王朝的公主,和你我之事毫无关系。”

    “没关系?”秦惟笑了,“你死时十八,未婚未娶,之后多年父王母后一直引为憾事。如今你终于要往秦氏族谱上添人了,我这个兄长,连看一看未来弟媳都不行吗?”

    “秦惟。”秦恪注视着他,眼中几乎要凝出冰刃,“你适可而止。”

    秦惟感觉到主导权重新回到手中,再次变得气定神闲:“是你不顾违反天规也要和她成亲,你敢做,为何不敢听人说?仙人不老不死,

    独步天地,没想到,生活竟然比凡人还要刻板。凡间最低等的庶民尚且能娶妻生子,你们却不能自由成家,真是令人唏嘘。”

    秦恪不想听他说这些。谈话时若是跟着秦惟的步调思考,那才是中了圈套,秦恪问:“你为何知道这么多天庭的事情?”

    这话对秦恪来说只是一句简单的

    154、兄弟

    询问,但秦惟却被深深刺痛了。他费尽心思搜寻仙人的踪迹,千年来有任何线索都视之如狂,然而于秦恪而言,这些不过是他生活中的常识,细小的不足为道。

    秦惟勾唇笑了笑,明明是一样的脸,在他身上就显得阴鸷扭曲:“我如何得知就不用你关心了。我倒想知道,等渡劫结束后,你打算如何处置她?杀了她消灭痕迹,玩够后就当无事发生直接飞升,还是陪着她堕入轮回,经历生老病苦?”

    秦惟不愧是攻心高手,每一句都往秦恪最痛的地方捅。秦恪冰冷地看着他,秦惟含笑回视。秦惟本以为秦恪会生气,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秦恪敛了下眼睫,没有怒斥,反而平淡地说:“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我和她共入轮回。我本就是凡人,进入轮回没什么不好。生生世世投胎,也算永存世间。但是王兄,你还能坚持多久?”

    秦惟脸色一下子变了:“你在挑衅我?”

    “我在提醒你。”秦恪说,“修鬼道并非长久之计。回生诀是邪术,秦氏已经没有后代可以供你吸食了,你再这样下去,必自取灭亡。”

    他们兄弟不愧是一母双胎,彼此最知道说什么能刺痛对方。秦惟冷笑:“呵,当初如果不是我搜罗来天材地宝,供你祭祀,你岂会获得飞升的机缘?”

    秦恪当年是怎么死的,兄弟二人心知肚明。秦恪即便见了秦惟,也全是就事论事,没有再提那场惨剧。可是,秦惟却主动说了出来,用的还是“要不是因为我你岂会占这么大便宜”的口吻。

    秦恪再也忍不住,用力扼住秦惟的脖颈,狠狠将他掼到墙壁上。黑色的石墙裂出细碎的蜘蛛纹,秦惟脸色惨白,依然紧咬牙关,不甘示弱地盯着秦恪。

    “你把那称之为机缘?”秦恪眼瞳幽深,冰冷漠然,里面看不到一丝温度,“当年如果换成你,你愿意吗?”

    秦恪答应祭剑时,当真抱了赴死的心。他并不知道祭剑后他会阴差阳错飞升,如果提前得知,那死去的会是谁,活下来的又是谁?

    秦惟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这个选择无法重来,假设根本没有意义。

    “可是你获得了永生。”片刻后,秦惟艰难地说,“你飞升后再也没有回来过,父王母后临死时都在念你。你心肠之冷,也不遑多让。”

    秦恪觉得可笑:“自我出生以来,我从未被选择过。每一次我都要为了你让步,最后甚至连性命都让给你。他们余生惴惴不安,到底是思念我,还是怕我报复?”

    秦恪说完,猛然意识到不对劲。秦惟绝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他无论做什么都有目的,但今夜秦惟的话未免太多了。秦惟屡次没话找话,而且,专挑能剧烈刺激秦恪情绪波动的话题。秦惟想做什么?

    秦惟见秦恪神情变化,唇边含笑,慢条斯理道:“被你发现了,倒比我想的要早一点。”

    秦恪想到独自离开的李朝歌,骤然生出一股害怕。他手指攥紧,几乎将秦惟的脖子掐断:“你做了什么?”

    秦惟被掐得无法呼吸,但他还是维持着笑意,断断续续说道:“你最好直接杀了我,要不然,这会是你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秦恪紧盯着秦惟,他知道秦惟在故意激他,若是今日放开秦惟,以后必后患无穷。但他若是动手,秦惟临死反扑,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这段时间,李朝歌怎么办?

    秦恪最终不敢赌,他不敢让李

    朝歌冒哪怕万分之一的风险。秦恪冷冷看了秦惟一眼,最终放手,飞快往地陵外赶去。

    秦惟终于获得自由,他立刻俯身,捂着脖子大口喘气。经过刚才那一番打斗,秦惟的头发已经乱了,长发披散在他身侧,遮住了半张脸颊。他侧着身体,许久未动,明明该是很狼狈的样子,可是秦惟嘴边却慢慢爬上一丝笑意。

    他这个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猜呢。

    ·

    一个月前。

    自从盛元公主随大军出征后,女皇就睡不好,时常要做噩梦。众人以为女皇忧心前线战局,心照不宣地避而不提,只是给殿中换了安神的香,增多了每日守夜的人。

    今夜,轮到张彦之守夜。张彦之坐在桌前,借着墙壁上微弱的烛光看书。他背后是重重叠叠的纱帐,女皇正躺在其中睡觉。

    所有人不敢发出丁点声音,连张彦之都刻意放轻了翻书的动作。他拉动卷轴时,隐约听到后面有声音。张彦之怕吵醒女皇,立刻停下动作,也正是因此,他听到女皇的呓语。

    张彦之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女皇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殿外的女官听到动静,慌忙跑进来:“是女皇醒了吗?”

    外面的声音惊醒了张彦之,也惊醒了女皇。女皇猛地从梦境中挣脱,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女官们见状,连忙围过来侍奉。张彦之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跟着走到帷幔里。

    但是他进来的太迟了,床榻已经被女官、宫女围住。她们轻手轻脚侍奉女皇喝水,女皇饮了一盏茶,又听女官细言慢语地劝了许久,思绪慢慢回笼。

    女皇深夜醒来,头发杂乱,皱纹深刻,和白日判若两人。但根本没人敢轻视,众人都避讳地垂着眼皮,听到女皇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平叛军队走到哪里了?”

    “去都梁山了。”最得宠的一个女官轻声细语说道,“今日最新传回的消息,盛元公主夜探都梁山,遇到了当年收养她的侠客。盛元公主武艺高超,她的师父不知该多么神通广大。我军连获两位能人,此战必胜。”

    张彦之跪在外围,听到这里,他冒着大不敬抬眸,隐晦地观察女皇表情。

    女皇眯着眼,神情莫测。张彦之想到刚才听到的梦话,心里忽的咯噔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顾明恪马甲彻底掉了,他恢复仙人身份,以后改用秦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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