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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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冯依依转了个身,面朝床里,脖子一缩,只留小小的脑袋在被子外,整个身躯裹进松软中。

    倦意袭来,加之雨水嘀嗒的节奏,她慢慢阖上眼睛。

    半夜,雨停了。

    娄诏站在竹林里的水池边,鸭子早在鸭舍中熟睡。

    竹叶上的水滴滑落,滴在娄诏肩头,好看的脸一如现在的深夜,暗沉清冷:“招了?”

    “回大人,招了。”隐在暗处的黑衣人回道。

    娄诏低头,手里攥着一封信,空白的封皮:“让宋越泽留住活口。”

    “是。”黑衣人恭谨抱拳,随后退后两步,身影悄无声息消失在黑夜中。

    娄诏背手,目视前方,久久。

    踩着小径回到客房。

    娄诏刚刚拉开门,就听见床上人的轻声呓语。

    床上,冯依依嘴角蠕动,微小的声音自唇边发出。

    “依依?”娄诏蹲去床边,伸手探上冯依依额头,试到的是一手冷汗。

    对于这个,娄诏太熟悉,这是冯依依在发噩梦。他就是十几年的噩梦,被缠住困在梦境逃不出,看那血一样的天空,耳边全是惨叫。

    冯依依眉间皱起,眼角掉出泪水:“跑,快……火。”

    “别怕,过去了。”娄诏握上冯依依的手,裹进自己掌心。

    随后,他轻掀开被子,躺去冯依依身旁,手臂轻柔拥住她,将她带来自己怀里。

    他能试到冯依依颤抖的身子,想着两年间她是不是都这样,受噩梦困扰?

    “依依我在,”娄诏从后面抱住冯依依,脸贴着她的后脑,“别怕,以后我会一生护你无忧。”

    怀里的人稍稍安定,甚至缩着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

    娄诏身子一僵,深吸一气:“好好睡。”

    深夜清凉,竹叶瑟瑟,秋意愈近。

    娄诏试到冯依依松散了身子,呼吸渐渐平稳,像是噩梦已经离去。而他,向来紧绷的神经,此刻也松缓下来。

    拥着失而复得的她,心里空荡被填满,竟是无比满足,嘴角是孩子样的纯真。

    突然,娄诏的小指一动,是冯依依的手在梦里轻轻握上。

    “夫君……”

    娄诏嘴角勾起,轻轻吻下那头青丝:“我在。”

    。

    翌日,天大亮。

    前去鸭池的女道经过,前来客房看了眼,送来干净鞋袜。

    冯依依坐在床边,屋里只剩她一人。

    清晨醒来时,娄诏已不在,那卷竹席也已收起。屋中安安静静,就好像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脚边一双青色鞋履,是女道们脚上那种,简单朴素。

    “姑娘将就一下。”女道二十多岁,客气一声。

    冯依依点头道谢,伸脚穿进鞋子。她的脚小,这双鞋着实撑不起来。

    “道长,娄夫

    人那边可起了?”冯依依站起来,素色衣裙袅娜,软唇轻抿,“是否在同娄大人说话?”

    女道摇下头,笑着回:“娄夫人已起,但是娄大人并不在,当是已离开。”

    “离开?”冯依依垂下头,莫名生出一股失落,“他没留什么话?”

    今日是休沐之日,按理娄诏不用上早朝。是因为有事早离开?

    “没有。”女道道,随后出了客房。

    今日要回国公府,冯依依去了娄夫人处。

    正好,天亦道长刚刚从房内出来。

    “道长。”冯依依对着天亦行礼。

    天亦停在冯依依面前,打量一眼:“你是林菀书的女儿?”

    冯依依抬头,与人对上眼睛:“是。”

    “一起走走。”天亦拂尘一甩,落上臂弯,先抬步往前走。

    冯依依随后跟上,落下天亦一个身位,惊叹于人年过半百,依旧一头乌发,无有半丝银霜。

    天亦回头笑笑,眼角堆起褶子:“听秀竹时常提起你,说了你许多事,果然是个伶俐姑娘。”

    “道长过奖。”冯依依不好意思垂下头,视线中是那双大了的青色道鞋,“我家父亲当初用了道长的药,头疾好了许多。”

    天亦继续前行,脚下踩着微湿的路:“你有心事?”

    “我?没有。”冯依依摇头。

    天亦也不道破:“想做什么就去做,像你母亲当年一样,什么都不怕。女子艰难,总有无数规矩往咱们身上套,能勇敢的实没有几个。”

    这话冯依依深有感触,先是林家的那些姑娘,明明羡慕她,却只能听从家里安排;再说冯寄翠,那孔深如何的卑劣,可她仍旧日日忍受。

    “姑娘回吧。”天亦道了声,遂走上岔道。

    冯依依从清月观出来,林昊焱正好过来,后面是林家的马车。

    简单问了声娄夫人状况,两人便一起回去。

    如此过了几日,娄诏再没出现,连中书都院都未曾去,所有事情交给了林昊焱。

    离着仲秋节越来越近,林家也开始准备。

    下面庄子送来各种东西,老国公当年的学生,也有不少过来送节礼,维持与公府的关系。

    桃桃走路已经很稳当,不再需要人扶,头上两根羊角辫翘着,露出一张圆乎乎的脸。

    老太君摇晃着竹椅,手里转着佛珠:“过节别忘给你爹娘上香,到时候让梅妈妈帮着布置一个供台。”

    “好。”冯依依剥着青桔,一瓤一瓤放进小碟中。

    老太君看过去,身子一正:“这两天有什么事吗?怎么老见你心不在焉,是不是你的几个舅母与你说什么了?”

    “未曾,我很好。”冯依依抬眼,嘴角翘起。

    “你现在就一个人,还带这个孩子,可千万守住你手里的那点儿产业,别信任何人。”老太君叮嘱道,重新躺回竹椅中,“你若想回扶安就回,外祖母私心,还是想让你留下来。”

    冯依依不语,这样看去老太君,只觉得那样苍老,与天亦道长实在相差太远。

    “你有自己的打算是对的,我原本想趁着最后这把力气,给你寻个稳妥的人,眼下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老太君轻轻说话。

    她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知道这世家大门暗中何等龌.龊,留在里面,终究剩下的只有算计。

    这时,乔氏慌慌张张跑来,脸色极为难

    看:“出事了。”

    老太君脸色一沉,到底不好明言斥责:“何事?”

    “前厅,永王世子来咱府上提亲。”乔氏说着,略有深意的瞅了眼冯依依,“表姑娘也过去看看吧?”

    众人搀着老太君一起往前厅走。

    刚踏进后堂,隔着一层照壁,便听见前面厅里说话声。

    “世子带这么多东西来,是否不妥?两家长辈未曾商议,又无媒妁之言,这就前来提亲?况且,你已有妻室。”

    冯依依识得说话的声音,正是定国公府公爷林滦。

    良久,只听茶盏往桌上一放,瓷器碰响,接着是詹兴朝略阴沉的声音:“林公爷误会,人家说娶正妻才会三媒六聘,我只是过来讨个妾。”

    “妾?”林滦语气冷淡下来,隐含怒气。

    “对,”詹兴朝丝毫不在意,故意提高音量,“本世子对公府表小姐冯依依一见倾心,想纳她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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