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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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肆肆.....道不尽的心酸。

    沈瑶眼睫轻垂迟疑地挪过去,老太太拉住她纤细的双手抚了抚,厚厚的茧子刺过她掌心,老人家心也跟着一颤,原先准备的话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沉默半晌,还是硬着心肠道,“孩子,我知你委屈,只是此事已容不得沈家商榷,那宫人下的是太子口谕,咱们抗旨便是欺君,祖母私下也替你想过法子,只是.....”老太太看着沈瑶春花秋月般的面庞,嗓音弱了下去,哽咽着,“只是难以两全。”

    沈瑶听了最后四个字,笑出了声。

    牺牲她换取沈家荣华富贵,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她不怪老太太,毕竟谁也没义务要护着她。

    她避开话题笑了笑,“祖母,我院子里冷,可否令灶房拨些炭火过去。”

    老太太闻言目露难堪,府上是段氏掌家,下人均看主子脸色行事,自然也跟着埋汰沈瑶,她喉咙哽了哽,语气坚硬,

    “这些事祖母来料理。”

    沈瑶这下笑容真诚了几分,“多谢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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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门槛,迎面撞上一黑衫少年,少年身姿修长,朗目星眸,浑身气势勃勃,瞧见沈瑶先是惊讶地哎了一声,旋即正正经经朝她拱手,

    “我听长兄说家里来了个神仙妹妹,果真如此,好妹妹,你回来那日我不在府上,错过了,今日听说你在祖母院子里,便火急火燎赶来,我还没准备见面礼,来,你随我去书房挑。”

    他往前比一比,示意沈瑶跟他走。

    沈瑶见惯了沈家人冷漠以待,还是头一回遇见如此热情的少年,一时吃将不住。

    少年见她面露尴尬,拍了拍胸脯,“我这些年多在西川,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我是你二兄,”沈孚不在意地笑了笑,再次往前一指。

    沈孚是三房的嫡长子,三老爷在西川任县令,为了历练儿子一直带在身边,直到近年要科考方送他回京。

    沈瑶在庄子上也见过不少如他这般爽朗的少年,由之生了几分亲切,“见过二兄。”左右她回去也无事,便随着他往前院去。

    沈孚嘴皮子利索,也是个明白人,避开那些尴尬的话题,三言两语便将沈瑶在庄子上的事打探明白,

    “赶明儿,哥哥带你去京郊东面的燕雀湖打渔,回头烦请妹妹大展手艺,让我尝一尝山里烤鱼的滋味。”

    沈瑶落落大方道,“一言为定。”

    沈孚笑起来如阳光般灿烂,二人一见如故,不知不觉便过了垂花门,来到沈孚在前院的书房,沈孚一面引着她往里去,一面吩咐门口作揖的小厮,

    “愣着作甚,快些去烧个炭盆来,莫要冻着了肆肆。”

    他语气听着有几分夸张,仿佛她是何等重要的贵客,沈瑶抿嘴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跨进书房,沈孚的书房十分开阔,东面两间相连,当中以一与墙齐高的博古架为隔,西面则是他寝居之地,因着屋子里并无烧炭,寒气逼人。

    沈孚不急着引她落座,而是带着她观赏一番,指了指墙上的挂画,紫檀长桌上的文房四宝,以及博古架上各式摆件,

    “妹妹瞧上的,尽管拿回去。”

    沈瑶进门那一日便知沈家富贵,那雕栏画栋的庭院,色泽沉郁的紫檀家具,流光溢彩的的华灯,更不消说屋子里摆设的各色叫不上名儿的古董。

    />  到了沈孚这书房,越发见识到了沈家的底蕴,不愧是百年传香的老牌世家。

    而出身乡野的她,自然与这里格格不入。

    沈瑶不忍拂了沈孚好意,一本正经在桌案上挑选礼物。

    沈孚双手环胸靠着桌案打量她,沈瑶生得极美,这一种美与养在深闺宅院里那些娇弱柔秀的小姐不同,亦不是皇城内那张扬无极的富贵花,她有一种来自山岩林间,独特的热烈的的鲜活,明明生得纤细,却柔韧而有生命力。

    这样的姑娘,怎么会不招人稀罕呢。

    沈瑶随手挑了一只狼毫,

    沈孚看在眼里,从里间箱笼里拿出一套文房四宝,“既是挑了狼毫,便少不了墨台纸砚,这一套妹妹拿回去把玩。”

    匣子被打开,底下用墨色绢帛垫着,上头搁着整整一套笔墨纸砚,旁的不说,那砚台色泽温润线条流畅,雕工也甚是精细,绝非凡品。

    沈瑶看着那沉甸甸的紫檀匣子,不知该说什么,庄子上无人教她识字,她为了讨好大老爷夫妇自个儿攒钱去镇上买了字帖回来,秉烛苦练,着送份例的管事捎带回京,可惜从来没有过回音,久而久之,她兴趣也淡了。

    她抿唇片刻,指了指一悬挂在笔架末端的匕首,

    “二兄,你这里可有其他匕首?能否赠一把给我防身?”

    她最先看上的便是这把匕首,无奈这匕首上镶嵌着珠宝,她知贵重不敢拿。

    沈孚何尝没看明白,当即将匣子搁下,将那匕首取下双手递给沈瑶,神色比方才要郑重,

    “这些年二兄我随父亲待在西昌府,时常便将此物悬挂腰间,有了它,凡事总能逢凶化吉,一马平川,妹妹,哥哥能耐有限,诸多事帮不了你,愿以此匕首相赠,望你心无所累,身无所绊,余生顺遂快活。”

    心无所累,身无所绊....这是劝她想开,过自在日子,莫要作茧自缚。

    沈瑶眼眶一热,她并不擅长情绪外露,也不愿软弱示人,为了化解尴尬,她硬生生笑出来,指着匕首道,

    “二兄教教我如何用?”

    沈孚带着她来到院外。

    已立了春,初雪未褪,院子里枯枝未发,唯有几颗老桂在寒风中强撑

    着一抹深绿。

    原来这多宝匕首也有玄机,它是一把双刃刀,不仅削铁如泥,甚至刀柄顶端还有个机括,沈瑶只消一按,几颗钢铁弹珠便从里头射出,头回没把握好火候,两颗弹丸不慎越过墙头往外头射去。

    片刻,墙外传来一声断喝,

    “谁,给我过来!”

    二人原还笑着,一听这嗓音均唬了一跳。

    这是大老爷沈黎东的声音。

    “糟糕!”沈孚拂了一把额,懊恼道,“我方才忘了告诉你,这书房原是我父亲所用,他去了西川,此地便归了我,这院头越过去恰恰是你父亲的外书房。”

    “听大伯这怒气,怕是砸着什么人了,妹妹稍候,我去去就来。”沈孚提着衣摆赶忙往外走,沈瑶愣了一会也急了,“岂能让兄长一人担干系,我陪你去。”

    平日掩紧的角门此刻却开着,一惯伺候沈黎东的青衣小厮侯在门口。

    沈孚前脚跨过,沈瑶后脚提着裙摆追了过来。

    沈孚听到她娇喘声,扭头要去拦她,前方廊庑下传来一声重咳。

    沈孚与沈瑶不约而同望去,宽敞的廊庑下立了大约七八人,人人衣裳前顶着一团形状各异的绣补,沈瑶并不识得,见诸人大同小异,也猜到是朝中官服,在这当中,有一人却格外不同,他穿着一件玄色大氅,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还未细看,那头沈黎东瞧见她,额尖已隐隐暴跳,沉声喝道,

    “还不快过来认罪行礼。”

    沈孚无奈,拉着不明情况的沈瑶上了台阶,目光落到正中那人,神色凝重,带着沈瑶二话不说跪了下来。

    跪得太快,沈瑶膝盖磕到了一不平之处,疼得她嘶了一声,她悄悄挪了挪寻了个平整的地儿,视线就这么落在一双乌青的鹿皮靴上,

    靴面素净,沿着挺拔修长的身影往上,看到一只悬在腹前的手,手指格外白,指骨分明似冷玉,狭长的指腹轻轻捏着一物,薄薄如锋刃般的光芒闪现,令人不寒而栗。

    正是她的弹珠。

    沈瑶呼吸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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