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审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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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向晚不给她退缩的余地,继续追问:"在哪里?屋里,还是屋外?"周荆容迅速收回视线,僵硬地停留在屋内某处。

    “哦,在屋外。埋了,还是丢弃?”听到"埋了"二字,周荆容的眉头不自觉地跳了跳。

    “嗯,原来是埋起来了。从你这里能不能看到?”周荆容被她带偏,下意识地辩驳: "没有,没有。""很好,能看到。"

    赵向晚目光锐利,纤指微抬,指向落地大窗,陡然提高音量: “那个投了铊盐的水杯,被你埋在那棵梨树下,对不对?!"

    徐俊才听到“铊盐”二字,整个人似被雷劈,松开拉扯的手,定定地看着赵向晚。盛怒之下的他终于恢复理智,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孩非常眼熟。

    ——凤眼微眯,精光闪亮,她是赵青云的亲生女儿,赵向晚。赵青云一家因为真假千金一事闹得鸡犬不宁,始作俑者就是这个赵向晚。

    她过来做什么?为什么要追查铊盐水杯的下落?秦月影一案不是早就结案归档了吗?为什么突然旧案重提?

    徐俊才转头看向周荆容,从她恐惧的眼神里似乎发现了什么。这一刻,所有的矛盾与愤怒都退居二线,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徐俊才冲赵向晚伸出手,打了个哈哈: “啊呀,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是贤侄女来家中做客。我和你父亲赵青云是世交,过来之前怎么不打个招呼?"

    高广强却感觉自己听了一脑袋的八卦。先是妻子投毒丈夫的恋人,紧接着豪门怨妇谋害亲夫,现在莫名冒出赵向晚与被调查人是世交,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转头看一眼何明玉,眼中带着疑问。

    何明玉此刻也大受震撼。赵向晚的嘴可真严,她父亲是翁萍芳的情人、省委领导赵青云?调查翁萍芳案件的时候赵向晚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何明玉摇了摇头,摊开双手,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

    赵向晚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沉静地看着徐俊才拙劣的表演。

    魏美华觉得未婚生女是丑事,拒不承认赵向晚是她亲生女儿;赵青云倒是有心与她相认,目的却是多个孩子多条路,利用女儿的能力与人脉,让事业更上一层楼。

    >他们将这个秘密告诉徐俊才,多半也嘱咐过不要外传。却                                               不想徐俊才为了自保,第一个就把他们卖了,将秘密公之于众。

    赵向晚淡淡道: "很抱歉,我和你、赵青云都不熟。"太没面子了!

    徐俊才面皮抽动了一下,尴尬地收回手,弯腰将周荆容扶起,强笑道: “家务事、家务事,让大家看笑话了。各位,今天家里有事,就不招待了,请回吧。"

    赵向晚却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转头对徐良驹说: “拿铲子,挖!”

    徐良驹与何明玉早已被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目眩神迷,听到她的吩咐,立马起身立定:“是!”两人小跑离开,从吉普车上拿出工兵铲,开始在梨树周边挖掘起来。

    看到窗外的动静,周荆容面如土色,双手似筛糠一般抖动起来。

    【怎么办?水杯被发现了怎么办?当时花两千从乔小红那里把杯子买下来,带回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丢掉吧,怕被人发现举报;毁掉吧,那个不锈钢钢硬得很。想来想去,只能趁夜挖个坑把它埋起来。

    一开始吧,总觉得会有人盯着,怕被人发现。时间一长,不知道怎么竟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只要徐俊才出去找情人,我就坐在这客厅里看着梨树,一想到梨树下埋着他送给小情人的礼物,正是这个礼物差点要了小情人的性命,一颗心就说不出来的快活。

    我怎么就忘记了,这个水杯可是投毒案的重要证物?竟然把它放在眼皮子底下,一不留神着了赵向晚这个鬼丫头的道!我说了什么吗?我什么也没有说,她怎么就知道水杯埋在梨树底下?赵青云这个亲生姑娘,邪性得很!】

    徐俊才压低了嗓子在她耳边咬牙骂了一句: “蠢货!”

    【这样的罪证,她也敢留在家里,哪怕是悄悄扔到远处的垃圾场,也好过埋在树下!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是生怕警察不找上门来吗?真是蠢货!愚不可及!她不知道这是要砍头的吗?星市的有钱人玩玩女人、生一两个私生子,那都是风流韵事,用钱就能打发了。可是投毒杀人,那是犯法!是要坐牢的!她怎么敢!

    她下毒害我不能生育,固然歹毒可恨,但民不告、官

    不究,终归还是家庭内部矛盾,关起门来打她一顿、骂她几回也就罢了。可是秦月影……那是轰动全市的校园投毒案受害者,周荆容被抓,难道我这个做丈夫有好果子吃?老子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                                               行贿、受贿、赌博……她都知晓,万一她嘴瓢秃噜出来呢?岂不是一家子都要进局子!】

    赵向晚坐在一旁盯着两人,将他们的心声尽收耳底。很好,一根藤上结不了两样瓜,周荆容、徐俊才,一个都逃不了。

    高广强原本想跟着出去挖土,但看赵向晚一人在客厅,怕她落了单被欺负,便坐在一旁。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窗外忙碌的刘良驹、何明玉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徐俊才有心要把周荆容拖到一旁商量对策,却被赵向晚制止: “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请二位留在客厅。"

    徐俊才被她气得差点心梗: “这是我的家!我去哪里,还得听你的?”赵青云的这个亲生女儿简直是他的克星,一双眼睛像盯贼一样,让人喘不上气来。

    赵向晚板着脸,表情很严肃: "涉及八年前投毒案,请你们老实点!"

    "你,你,你!"

    徐俊才抬手指向赵向晚,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后文。他忽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到电视机旁开始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徐俊才说:“是姚局长吗?对,我是徐俊才。你们市局来了几个警察同志,非常无礼,尤其是实习警察赵向晚,你们公安局就是这样对待守法市民的吗?"

    说了几句话,徐俊才将电话递给高广强:“姚局长让你接电话。”

    市局专管后勤、基建的姚虎副局长在电话里教训高广强: “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徐总是市里的明星企业家,上过电视台,工商界影响力很大。你是老同志了,做事不能太莽撞!还有那个什么实习警察赵什么晚,是什么来头?你好好教育教育她……"

    “嗯,嗯”高广强一边敷衍,一边用眼睛余光观察着窗外的动静。突然,他正看到何明玉右手高高举起一个塑料袋,泥泞之下隐约可见一抹粉红。

    ——水杯找到了!投毒案的关键证物真的找到了!

    >高广强兴奋地大叫起来: "找到了!"顾不得电话那头姚局长还在嘀嘀咕咕, “咔!”地一声将

    电话挂断。

    徐俊才看向窗外,面色一白。

    周荆容整个人开始摇摇欲坠。

    徐俊才托住周荆容后背,低声喝斥: “慌什                                               么!那只是个水杯,你觉得那是我送出去的东西,心里膈应埋起来有什么问题吗?莫怕!"

    听到他话语里浓浓的暗示,周荆容的脸渐渐有了血色,抬起头看着徐俊才。

    【是了,这个杯子是我从宿舍里捡回来的,因为是俊才送出去的东西,所以我才收起来。我不说,谁知道是我从乔小红手里买下来的?】

    何明玉拎着脏兮兮的塑料袋走进屋,冲着赵向晚扬了扬: “水杯找到了,回去交给物证科。”只要在里面查出铊盐痕迹,那就是铁证!

    赵向晚看向高广强。

    高广强虎躯一震,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作用。他抬头挺胸,大声道: "周荆容、徐俊才,请配合我们警方走一趟!"

    徐俊才面色一变,退后一步:“这事和我没关系!”周荆容目光里透着哀怨,一动不动地看着徐俊才。

    徐俊才大声道: “你嫉妒心可真强啊,周荆容!我到日本考察的时候一共买了两个水杯,一个白色的给了你,一个粉红的给了秦月影,怎么你就这么容不下?"

    夫妻这么多年,周荆容太了解徐俊才。

    【他这是在暗示我,不能承认□口。是了,就算警方找到水杯又怎样?我只说是从宿舍偷偷拿的,怕什么。难道我把自家的东西拿回来,也算是偷吗?】

    赵向晚将她的打算听得明明白白,看一眼徐俊才: “徐总,我们只是例行调查,不必这么着急把自己摘出来吧?"

    何明玉与赵向晚配合默契,一听就知道她想把徐俊才一起带进局里调查,立马接上: "对啊,徐总你刚才差点把周女士掐死,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想杀人灭口,请和我们一起走一趟。"

    刘良驹右手提着工兵铲,摇头不屑地说:“唉!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周荆容现在乱了方寸,警察的话正戳中心窝,颈脖间的疼痛感在提醒她:刚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有一刹那真的动了杀念。

    周荆容的目光里渐渐多了分寒意: "这个水杯,就是他让我去拿的!要是调查,那就一起去吧。

    徐俊才一听,气急败坏地吼:"你,你真是疯了!"

    周荆容看着他,阴郁苍白的脸上带着狠辣: “徐                                               俊才,当你找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的时候,当你拉着秦月影的手去做怀孕检查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徐氏建筑公司总裁、总裁夫人同时被市局拘留,这事一传开,整个市局都震惊了。

    "怎么会?徐俊才可是工商界的守法代表!前几年好像还颁发了一个好市民奖给他呢。"

    "周荆容的舅舅是省人民医院的院长,父母是建委领导,现在虽然都退了休,但一家人在星市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到底是怎么了?"

    "听说和八年前的案子有关,痕迹科正在加班对新物证进行检测。"

    "重案一组全是愣头青,也就他们敢这么做。什么证据都没有,直接把人给带回来了。怕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许嵩岭此刻被卷进漩涡中心,满头包。

    彭局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耳提面命: “他们年轻人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周荆容的父母、兄长都打电话过来责问,你让我怎么办?"

    许嵩岭腰杆挺直:"怎么办?公事公办。"

    彭局长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先前你说要重启旧案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可你一意孤行!这件事都过去八年,秦月影的父母都没有再追查,你在这里起什么劲?现在好了,压力全都堆到我这里,你让我怎么办?"

    许嵩岭冷着一张黑脸:"彭局,咱们警察的职责……"

    彭局长无可奈何地抬起手,打断他的话: “别跟我谈什么警察职责!现在你们的问题是,二十

    四小时之内必须调查清楚,如果没有直接证据,那就得放人。"

    许嵩岭立定、敬礼: "是!"

    彭局长叹了一口气: “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二十四小时内不受外界干扰。还有那个赵向晚,她才大一吧?只是个实习警察,不能让她事事冲在前面,现在姚局长已经对她印象不好,将来.…我怕木秀于林啊。"

    许嵩岭目光一凛,感觉到肩膀沉重的压力,点头应了一声:“是!她是颗好苗子,我们要保护好她。"

    彭局长拍了拍肩膀:"你知道就好,抓紧时间调查吧。                                               "

    许嵩岭回到重案一组,一群人都围上来,关切地问: "怎么样,许队?彭局骂你了?咱们是不是该开始审讯了?"

    看着一张张年青的面孔,许嵩岭深吸一口气: "只有二十四小时,咱们抓紧时间!"

    目光一扫,竟然没看到赵向晚,许嵩岭皱眉道: "赵向晚呢?"

    朱飞鹏回答:“她把周荆容送来之后,让我们先例行讯问,她们那一组已经赶往珠市。”

    珠市距离星市较近,一百二十多公里路,开车走省道大约三小时左右到达。晚上九点半,赵向晚让刘良驹留在车上,自己带着何明玉敲开一个住宅小区三楼的房间。

    应门的,是一个神情疲惫的女人,三十岁左右年龄,但眼角已有细纹。她看到赵向晚、何明玉,皱了皱眉:“你们是?”

    何明玉亮出警官证: "是乔小红吗?"

    乔小红瞳孔一缩,明显有些慌乱: “是,是我,你们有什么事?”见到警察,老百姓的第一反应是紧张与害怕。

    赵向晚开门见山:“周荆容指证,是你将秦月影的水杯藏起来,并勒索她,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勒索?!"乔小红一听这话吓了一跳, “我哪里勒索她了?明明是她做贼心虚,主动用两千块钱找我买的!"

    何明玉一听,不由得暗自给赵向晚竖了个大拇指。这话诈得好啊,让她们狗咬狗

    ,说出了真相。

    里头传来娃娃的哭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小红,谁呀?虎子醒了。”

    乔小红忙对里头说:"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她压低声音: "两位警官,我丈夫卧病在床,孩子还小,有什么事能不能私下里说?"

    【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地道,这八年来我天天都在担忧,就怕哪一天事发。我对不起月影,所以老天也在惩罚我。两年前怀孕,志强受工伤,完全失去生活能力,孩子现在又小,我两头照顾,简直要崩溃了。】

    赵向晚点头道: “我们在楼下等你,十分钟之后见。”

    十分钟之后,乔小红如约而至。穿着件长袖睡衣,衣服领口带着一圈奶渍,为了赶                                               时间,她根本来不及修饰仪容。

    乔小红小心翼翼地问:“警官同志,我真的没有勒索周荆容,请你们相信我……你们,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赵向晚摇摇头: “我们过来了解情况。”

    乔小红内心略安:"那,你们要了解什么?"

    赵向晚: "水杯,为什么藏起来?为什么卖给周荆容?"

    乔小红眼圈一红,转过脸看向一旁路灯下盛开的月季花,怔怔地掉下泪来。这件事,压在她心底八年,让她时时良心不安。

    既然警察同志都已经知道,既然周荆容都已经将事实说出,那她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乔小红长相一般,家境普通,喜欢说人闲话,爱占人小便宜,班级一共八个女生,她人缘最差。只有秦月影善良、大方,不介意乔小红的小家子气,一来二去两人成为朋友。

    两人一起早起跑步,一起打饭、一起打开水、一起上课,好得跟连体婴儿一样。秦月影原本有什么秘密都会和她分享,可是大三暑期实习之后就变了个人,每天独来独往,神神秘秘。

    乔小红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过去,周末可以到秦月影家里混吃混喝,穿她的新衣服,用她的新文具,现在她连一个喝水的杯子都不肯给她用。

    一来二去的,

    乔小红对秦月影产生不满。

    只可惜秦月影沉浸在美好的爱情之中,根本无暇关注身边人,对乔小红的情绪变化丝毫没有察觉。徐俊才年纪比她大十几岁,虽然事业有成,但毕竟离过婚(徐俊才说的),再加上徐俊才一直以来灌输给秦月影的思想便是要先对外瞒着,等她大学毕业之后再宣布。因此秦月影连对自己父母都瞒着,自然也就不敢告诉乔小红。

    秦月影在绘图室晕倒,乔小红正好在她身边,男同学慌着送她进医院,乔小红鬼使神差把她的水杯收进自己的书包。这个杯子是进口货,颜色漂亮得出奇,保温效果良好,乔小红眼红很久,趁着大家不注意就收了起来。

    乔小红心里想的是,反正快毕业了,将来各分东西谁也不见。这个杯子她带回珠市,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同学送的,反正王不见王,死无对证,怕什么。

    秦月影昏迷不醒,医院上下都在查找病因。

    冯莉莉迅速找到                                               乔小红: "杯子是不是在你那里?咱们宿舍就你最爱贪小便宜。"周荆容随即找到她: "交给我,我给你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八十年代大学生刚毕业也就一百块钱左右的收入,乔小红一听到有这么多钱,两眼放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接下来,医院查出秦月影铊盐中毒,警方介入,自以为占了大便宜的乔小红这才知道事情大了!自己卖出去的那个水杯,是凶手的投毒证据。

    谁拿走那个水杯,谁就是凶手!

    冯莉莉威胁她闭嘴:“你要是敢露出半点口风,我就举报你偷水杯,还勒索了两千块钱,你是那个投毒的凶手。"

    乔小红只是有点小虚荣、爱贪点小便宜,哪里有胆子杀人?被冯莉莉这一吓,彻底吓成了一只鹌鹑,面对警察调查一问三不知。

    可是,当秦月影的父母来到宿舍收拾物品,坐在女儿书桌前掉眼泪时,乔小红内疚了。他们都是好人,每次乔小红过去的时候他们总会精心准备好吃、好喝的,还会提前准备好松软、崭新的被褥,敞开心扉地欢迎她,从来没有指责过她爱贪小便宜。

    乔小红眼中有泪,第一次有了愧疚心。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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