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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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理寺紧锣密鼓地审讯下,五月中旬,震惊一时的科考舞弊案终于水落石出。

    耿易青承认自己春闱受贿,同时也承认新科状元的考卷乃他亲手誊录,并呈上龙案。至于尹绍歆自己写的那份答卷最后也被供出,除了字迹有异,答卷上的内容毫无二致。

    至此,尹绍歆受人构陷入狱得以翻案,圣人怜惜他才学,除却保留他新科状元之名,还亲授其为翰林院五经博士。

    曾一度被唾弃的新科状元郎尹绍歆,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成了京城津津乐道的人物。

    而至于那些牵扯进这桩案子的官员,也大部分定了罪名。只有少部分因证据不足,仍在查证。

    其中就有吏部左侍郎宋缊白。

    距离宋缊白被停职待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朝堂上觊觎他这个位置的人不少,因此弹劾的折子与日俱增,大有不拉他下马誓不罢休的架势。

    不过宋缊白却一点也不急,任你弹劾,他岿然不动。每天在家写字作画,相陪妻女。

    .

    这日,清晨下了场细雨,巷子地面潮湿,空气中萦绕着陈旧的青苔味。

    柳阳街一户大门吱呀打开,一个妇人牵着三岁的小儿走出来。

    这对母女正是李秀兰和他儿子昭儿。

    李秀兰转身静静望着大门,也不知在想什么。

    婢女采荷背着行囊,问:“夫人真不去跟宋二老爷辞别?”

    “辞别什么?”刘秀兰平静道:“反正还要回来,再说了......”

    她亲手将大门关上,继续道:“我若去辞别他倒还以为我心甘情愿离开,我若不告而别,他必定会认为我被逼离京而心存愧疚。”

    采荷恍然大悟:“还是夫人聪明。”

    李秀兰转身问:“我吩咐的事都办妥了?”

    采荷回道:“夫人,都办妥了,保管没人发现。”

    “行。”李秀兰点头,抱起儿子:“那就走吧。”

    .

    这厢,襄阳侯府二房的书房里,宋缊白正在看戚婉月写字。

    >  “夫人的字迹骨骼秀逸,清冽而不失优雅。”宋缊白夸道。

    戚婉月示意:“别光看着,帮我研墨。”

    宋缊白笑:“行行行,遵夫人命。”

    过了会,小厮来门口禀报:“老爷,李夫人走了。”

    戚婉月停下:“哪个李夫人?”

    “李秀兰。”宋缊白出声:“此前我跟你说过,决定送她们母子回邵河县,看了今天的日子。只是.......”

    “只是没想到她不辞而别是吗?”戚婉月睨他。

    宋缊白面色几分深沉,没说话。

    戚婉月道:“你若想去送那就去,在我面前这般作态是何故?”

    “不了。”宋缊白摇头:“反正早晚要走,送一程又能如何。”

    “听你之意,倒是怪我害得你不仁不义了?”

    “我的夫人啊,我何时说过这种话?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夫人要为夫如何做才好?”

    戚婉月撂下笔:“我要你如何做?既然决定送她回去,你摆这副怜惜的样子做什么?”

    宋缊白错愕:“我哪怜惜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宋缊白叹气:“我只是觉得愧对义父义母。”

    他说:“当初拜李家夫妻为义父母时,他们曾嘱咐我将秀兰当作妹妹,往后照看些。可如今义父义母不在,秀兰带着儿子孤零零回邵河县......哎夫人你去哪......”

    戚婉月扭身想走,却立即被宋缊白从身后抱住。

    “夫人,怎么好端端地你又生气了?”

    “你怜她孤零零,既如此去把人追回来啊。”

    “夫人,”宋缊白无奈:“你气这个做什么?若我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你才该气。我对那李秀兰没什么,只当她是义妹。我愧疚的,只是在义父义母面前食了言而已。”

    戚婉月憋屈得慌。

    >

    他当李秀兰是义妹,可李秀兰心里不这么想。

    兀自气闷了会,戚婉月挣开他:“罢了,你也别说了,她既然走了就走了,你若愧疚就放心里愧疚,也莫给我看,省得我看了心烦你还觉得我小气。”

    “我夫人哪里小气了?”宋缊白笑:“夫人最是贤良淑德,天上的王母娘娘下凡也不过如此。”

    “呸!”这人看着衣冠楚楚,私下油嘴滑舌。

    戚婉月敏感,经不住他逗。在手探入时,便已迷糊成了一摊水。

    宋缊白趁机接着人,打横抱起往里间的小榻而去。

    .

    这五月的天说变就变,上午风平浪静,傍晚就开始狂风大作起来,紧接着下起倾盆大雨。

    戚婉月才走出回廊两步,裙摆就被急雨打湿。

    “老爷还没回来吗?”她问婢女。

    午觉醒来后,宋缊白出门了,说是去办点事。

    婢女摇头:“还没,不过前儿小厮过来传话让备晚膳,兴许老爷没多久就会回了。”

    戚婉月点头,往厨房走:“我去看看。”

    然而才拐过走廊,一个小厮撑伞匆忙跑来:“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戚婉月心头一跳:“什么大事?”

    “李夫人回邵河县的船翻了,母子二人不见踪影。”

    戚婉月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个时辰前,护院快马回来报信的,老爷已经赶过去了。老爷让小的回来跟夫人说一声,兴许赶不回用晚膳了,让夫人莫等。”

    “船在哪出的事?”

    “在泰县。”小厮说:“听说是雨势太凶,那船经年未修幡子坏了,一下子就被卷入水中。”

    戚婉月心惊肉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这预感是什么,她却说不上来。

    忖了忖,她吩咐:“快备马车,我过去看看。”

    “使不得啊夫人,从京城去泰县的路不好走,且这会儿下着大雨呢。”

    “快去!”戚婉月厉声道。

    .

    “娘亲,

    发生什么事了?”阿黎跑过来。

    “阿黎你出来做什么?风雨大,快回去。”戚婉月将女儿抱起,往屋里走。

    她飞快盘算了下,这会儿已是傍晚,到达泰县就该天黑了。若是人寻到了还好,若是寻不到,兴许今夜赶不回来。

    “阿黎,”戚婉月说:“娘亲有事出门一趟,你乖乖在家中。”

    “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想了想,戚婉月又说:“罢了,我一会让人去给容世子传话,阿黎先跟着你容辞哥哥如何?”

    变故突起,她无暇顾及女儿,还是交托给容辞稳妥。

    没多久,马车准备好,戚婉月辞别女儿匆匆出门。

    .

    此时,容辞在莳华馆。

    他面前坐着几人,正是此前因科举舞弊案连累入狱的朝堂新贵,后来经容辞一番暗箱操作,将人捞了出来。

    几人见着十三岁的容世子,心情各异。

    这位容世子分明比他们还小好几岁,然而身上透出的气势却令人不可忽视。

    他坐在上首,眸色淡然,可淡然中带着看穿人心的犀利。开口说的话也不急不缓,竟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定从容。

    若说刚开始还存着轻视的心,一番谈话下来,没人再敢小瞧,甚至心悦诚服。

    “容世子,”董策上前作揖:“我等蒙容世子大恩,以后必定为世子肝脑涂地。只是眼下我等有些迷茫,毕竟我们官职低微,能力有限,不知如何为容世子效力。”

    董策是最先想明白的人。

    容世子在救他们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跟容世子绑在一条绳上了。后退是个死,倒不如赌一把兴许还能见光明。

    一开始他对十三岁的容世子也有些怀疑,如今见了之后,不论是气魄还是智谋,皆无不为之敬佩。

    既然已无退路,不妨效忠表态,博个好感。

    容辞对他的举动果真满意,勾唇道:“董大人无须忧虑,眼下你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旁的,不必操持。”

    话落,几人面面相觑。

    容世子费尽

    心思将他们救出来,居然什么都不用他们做?

    孟子维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甩着腰上的玉佩穗子。

    容辞打的什么主意别人不知,他跟了他这么多年自是清楚。容辞向来走一步看十步,心眼手段多着呢,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另外几人见董策抢先表了忠心,暗自后悔,纷纷起身作揖。正欲开口,那厢进来了个侍卫。

    不知侍卫在容辞耳边说了什么,此前还清冷的面容,突然柔和起来。

    他吩咐:“你带人接她去御马巷等着,今早厨子做的点心若是还有就给她送去,若是没了,去杨记现买一份。”

    侍卫为难:“世子爷,这会儿天色已晚,杨记想必打烊了。”

    “多给些银钱,打烊了再开门就是。”

    “是。”侍卫离去,到门口又被容辞喊住。

    “慢着.....”容辞默了默,起身道:“不必了,我亲自去接她。”

    宋缊白和戚婉月都出门了,天降大雨,想必小丫头害怕,还是他亲自去为好。

    他对众人道:“今日暂且谈到这,各位先回。”

    说罢,袍子一掀便出了门,留下一屋子人神色莫名。

    一人小心翼翼问:“孟公子,容世子这是?”

    孟子维懒懒道:“不必大惊小怪,容世子这是接他小媳妇儿去了。”

    他又道:“反正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在容世子心里这天底下还没什么事比那小姑娘重要。各位,请回吧。”

    .

    容辞赶到襄阳侯府时,已经是戌时。大雨仍然滂沱,他才下马车,衣袍就被打湿了一片。

    婢女提灯撑伞上前:“容世子总算来了,姑娘适才哭了许久。”

    “哭了?”容辞脚步一顿。

    “可不是,”婢女说:“原先姑娘一个人在书房写字来着,可写着写着突然趴桌上。奴婢们还以为姑娘是困了睡着,后来才发觉她一声不吭地哭呢。”

    容辞听了,脚步立即加快。

    婢女几乎跟不上:“哎,容世子慢些,淋着雨了。”

    容辞没理会,三两步穿过天井

    没入走廊。

    他径直来到阿黎的屋子,此时室内燃着几盏烛火,寂静无声。

    凝霜见他来,悄悄指了指室内。

    容辞了然,掀开珠帘,在柜子旁找着阿黎。

    小姑娘蹲在地上,怀里抱着布偶花狸,头埋在膝间只露出黑黝黝的脑袋。

    乍一看,像被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兮兮。

    “阿黎。”容辞走过去蹲下:“你蹲这做什么?”

    阿黎抬脸:“容辞哥哥你来了呀。”

    “嗯,”容辞问:“我接你去御马巷玩可好?”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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