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可他身旁,哪里还有别的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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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应该不会有错。

    这位掌门应该也是货真价实的掌门。

    在诛杀天枢道君前,那位曜灵仙子曾字字泣血,控诉天枢道君屠她满门之仇。

    又道她这些年,勤修苦练,为速成功法九死一生深入秘境,在加上同伴的呕心沥血,甚至付出生命为代价,才壮大宗门,有了与他一战之力。

    修士容颜常驻,所以昭昭怎么回忆,也辨认不出曜灵在梦中诛杀谢兰殊时到底是何年纪。

    “掌门,请问你们云麓仙府……可有一位叫曜灵的女弟子?”

    明决道人微笑答:

    “当然有。”

    昭昭眼中亮起几分希冀。

    “就是你刚才救的那个小女孩啊。”

    昭昭:“……”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昭昭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老天爷,这是在开玩笑吗?

    如果那个小女孩真的是命中注定能杀天枢道君的天命之女,那得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百年?

    还是千年?

    她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小姑娘,他真的马上就要冲出来了,再不帮忙,待会儿咱们都得死。”

    昭昭欲哭无泪,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业火红莲伞:

    “我也不想死,可我真的只是一个凡人,我能把他怎么……”

    就连昭昭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与方才第一次撑开伞的感觉截然不同,昭昭只是轻轻一挥,瞬间,便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顺着经脉,仿佛被吸附一般朝着伞涌去。

    与此同时,离风也终于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区区藤蔓也想困住我妖族,未免也太小瞧——”

    砰!

    离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堂堂妖族悍将,竟然被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第二次偷袭!

    还是被一把伞抡晕的!

    简直……不讲……武德……

    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男子轰然倒地,彻底晕了过去。

    确定对方是真晕过去了,明决道人速度极快地用捆仙绳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直躲藏在林深处的两个孩子也终于探出头来。

    小男孩怯怯问:“他死了吗?”

    小女孩答:“笨蛋,死了肯定就埋了,捆起来肯定没死。”

    “那……那他要是醒了怎么办?”

    “怕什么!这个厉害的姐姐会再把他抡晕的!”

    听到两个孩子的话,明决道人笑了笑。

    回过头,布满皱纹的一张脸上露出真诚的谢意。

    “今日多亏小姑娘你了,否则我们宗门可真是凶多吉少。”

    他凝望着还有些发蒙的少女,问:

    “不知你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昭昭怔怔看着眼前的老者。

    她的思绪还未从战斗中镇静下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者仍用那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目光安静看着她。

    过了许久,明决道人噙着几分笑意道:

    “无处可去的人——”

    “要来老朽的宗门歇一歇吗?”

    -

    月照金顶。

    三十三宫离恨天寂寂无声。

    轻纱漫舞的空荡大殿,角落里燃着佛手柑与降真香混合的香料,千枝灯的烛火噼啪燃烧,映出一旁打坐入定之人的清冷轮廓。

    眉间拢起沟壑,他似是陷入了梦魇。

    黑暗的。

    冰冷的。

    无法呼吸的。

    ——轮到钟离氏的孩子了吗?

    ——真可怜啊,真可怜啊。

    ——好痛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都是骗子!杀了他们!

    无法躲避,无休无止。

    宛如游魂般的存在不断在他识海深处盘旋,自他出生以来,便如附骨之疽般纠缠着他。

    他原本早已习惯了这些层层叠叠的呓语,只是离开修界太久,让他几乎忘记了这每月一次的例行折磨。

    声音比以前更吵了。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习以为常的折磨变得有些难以忍耐。

    意识不断向下深潜,想寻找一个清净之地。

    ——道君,拿起你的剑。

    ——道君,昆吾未来千年万载,都要靠你了。

    ——道君!莫要迟疑!切不可优柔寡断!

    不是这里,也不是那里。

    被放逐的意识沉沦在千年岁月中,终于在黑暗中窥见一线光明。

    是这里。

    ——谢兰殊!

    少女清甜的嗓音划破沉郁黑暗,纷杂的呓语瞬间销声匿迹。

    ——谢兰殊,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啊。

    那样甜腻的、娇憨的话语。

    作为天枢道君的意识,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心态审视着属于谢兰殊的记忆。

    ——为什么你看上去总是有这么多心事?

    ——兰殊,怎样才能让你多笑一笑呢?

    染了熏香的袍袖如羽翼将少女笼住,怀中的少女尖尖的下颌抵在他胸口,亲昵地蹭了蹭。

    ——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是这样不就只是我在单方面占便宜吗?

    天枢道君听到自己的胸腔里传来闷闷的低笑。

    那样温厚的、发自内心的笑声,竟像是平生头一次般陌生。

    ——昭昭。

    ——昭昭。

    他不断的念着这个名字,涌动着欲念的血液在微微沸腾,又像是沉入了起伏的弱水。

    敞开的纸门吹来落花,柔软的花瓣被压得褶皱不堪,混乱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春夜,交错的呼吸拉长成近乎永恒的一瞬。

    ——这样就好。

    他低声说。

    ——就这样,一直一直,陪着我吧。

    空荡荡的躯壳里,被填满的不知是记忆,还是爱意。

    意识在此间沉溺,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竟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门外有人来禀:

    “道君,灵山来人,说是昨夜扶乩,天有异象,要求见道君。”

    “知道了。”

    纸门被哗地一声拉开,天枢道君眉头微蹙。

    弟子见道君面有不虞,不知做错了何事,低声道:

    “道君可还有别的吩咐……?”

    “声音小些。”他并未责怪,只是放低了声音,“莫要吵到——”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莫要吵到……

    吵到什么呢?

    那弟子悄悄抬眸,只瞧见天枢道君捏着被角,似是一副要给什么人掖被子的动作。

    可他身旁,哪里还有别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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