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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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竹制的箱笼,里面满满当当,装的还真不算少,全都是奚陵平时要吃的药。

    白桁忍不住看了一眼,被庞大的药量所震撼:

    治灵台的、治丹田的、治乱七八糟旧伤的、治体虚体寒调理身体的,还有四肢外用的膏药、紧急备用的丹药……琳琅满目,恨不能搬来一整个药柜。

    白桁对他这老妈子般贴心的行为表示了高度的认可与赞扬,虽说麻烦了一点,但他还是很乐意将这个很有点夸张的箱子带走,但是余顺这个人……

    “我们这一路并不安全,还可能遇到仙盟的麻烦,还是不劳累余大夫跟着我们受罪了。”

    余顺却道:“这样的话我就更要跟着了啊,万一公子受了伤怎么办?你会治吗?”

    说着,他还对着奚陵控诉道:“上次公子不声不响就跑了,害我提心吊胆好多天,这次您别想再抛下我!”

    白桁语塞。

    小伤还行,大伤他确实是没什么把握。

    但是这个才不过学了十几年医的小厮就能靠谱到哪里去吗?

    白桁对此十分怀疑。

    到底是奚陵自己的小厮,白桁不好插嘴,于是将目光挪到了奚陵那里。

    在他看来,奚陵这么讨厌吃药的人,一定不愿意一个行走的药柜跟在自己身边。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奚陵居然很轻易地就点了头。

    “好啊。”

    白桁:“……”

    接下来的路途中,余顺都是在白桁阴恻恻的目光中度过的。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奚陵的这位朋友,便只能总结为这人大概就是这样的脾性,除了奚陵,谁都没有好脸。

    余顺并不在意,像往常那般照顾着奚陵的起居,完全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抢走了很多原本白桁的事情。

    洗衣做饭跑腿找客栈,余顺像个闲不下来的陀螺,事无巨细,偏还乐在其中。

    明明是自己的师弟,却被他人照顾得如此妥帖,白桁十分憋屈,莫名有了一种被取代了的感觉。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托腮看着余顺念念有词地给奚陵清点明天的药,白桁百无聊赖开口。

    余顺百忙中抬头问:“谁啊?”

    白桁:“没谁,就是一个老妈子。”

    余顺:“……”

    这人好像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

    他没搭理——这两天的相处,已经让余顺彻底掉光了对白桁的滤镜,深知一切高冷亦或和善都是假象,前者是拿来针对自己的,后者是奚陵限定的,而白桁真正的本质,就是个有点小坏还吊儿郎当的恶趣青年。

    将准备好的药单独放在一旁,余顺眼尖地看到了

    白桁又在往里放零嘴,

    立刻阻止道:“那个不行!那个太甜了,

    吃多了不好!”

    白桁一滞,忍了忍,重新换了一个。

    “那个也不行!那个上火,不合适!”

    白桁一顿,深吸一口气,又换了个新的。

    “柚子干寒性多重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余顺絮叨个不停,最后还叽叽咕咕反问了一句:“你到底会不会养人啊?”

    白桁终于受不了了。

    他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语调当即扬了起来,十分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你以为奚陵是谁养大的?

    奚陵小时候亵裤都是他洗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白桁当着他的面,直接将远处的奚陵拉了过来,糕点果脯蜜饯通通往嘴里塞,被余顺管控了两天的奚陵吃得不亦乐乎,难得和白桁站在了一边,没有半点客观可言地认真评价道:“我觉得他会养。”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以奚陵获得了零嘴自由告终。

    晚上,奚陵刚回到房里准备睡觉,余顺却突然敲响了他的房门。

    奚陵第一反应就是又要吃药了,磨磨唧唧半天才过来开,但出乎意料的是,余顺是为了别的事找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好一会才扭捏道:“公子,你能不能帮我发个传讯符啊?”

    虽然谈不上多有天分,但余顺其实灵根并不算很差,若潜心修炼,就算进不去玄裕宗这样的第一宗门,勉勉强强当个普通门派的内门弟子,他还是可以的。

    但偏偏这人一门心思只有学医,对于修炼这方面从不上心,现有的一点修为,还都是因为有的医修手段对灵力有所要求,才逼着自己练的。

    这种二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炼方式,别说他本就不是天才,就算是,修为也注定了不会太高。

    所以对于余顺修为弱到连传讯符都不会发这件事,奚陵完全不觉得意外。

    他看了看对方犹豫的脸,有些明白过来,道:“是要发给裘翎的吗?”

    余顺尴尬地点了点头:“我出来的时候太急了,没来得及跟仙尊说一声,所以想同他报个平安。”

    说完,余顺有些忐忑。

    虽然不知道裘翎和奚陵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余顺多少能感觉到,奚陵非常不喜欢裘翎。

    因而明明该出发那天就拜托奚陵的事情,他愣是犹豫了两二天才提出来。

    裘翎是他的救命恩人,尽管对方不见得能多在乎他一个区区杂役的去向,但他还是觉得该多少解释一下自己突然的离开。

    他其实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不曾想奚陵一下就答应了:“好。”

    “你答应了?”

    余顺十分意外,生怕他反悔,连忙掏出了提前写好的纸条,有些激动地道,“照着这个发就行,多谢公子!”

    “不客气。”今晚的奚陵十分有礼貌,说完以后还认真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余

    顺懵了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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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意识摇了摇头。

    奚陵于是关上了房门。

    “裘翎……”

    奚陵自言自语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张。

    ——好歹是花了时间的,不能让余顺白写,自己看一遍,也不算辜负了他一番劳累。

    内容很简单,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解释了一番离开的原因以及感谢照顾还会回来之类的客套话。

    看完以后,奚陵手指一探,毫不犹豫将纸条放在了烛火之上。

    至于裘翎?

    他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让他干着急去吧。

    *

    前几天讨论接下来去向的时候,因为白桁的突然失控,最终也没有谈出个章程,不过一切都是要回到正轨的,很快,奚陵就告知了二人接下来的路线。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许多自己熟悉的地名,白桁点点头,唯独对其中一个有些许的迷惑。

    “庐平城?去这里做什么?”

    城镇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只是,这是近几十年才发展起来的城池,奚陵过去从未和此处有过交集,怎么会突然想去那里?

    奚陵道:“华珩说,四师姐在那里。”

    闻言,白桁了然,赞同道:“那是该过去看看。”

    当年徐雁竹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一度昏迷不醒,师门几人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将她送去了东州一个厉害的医修那里,慢慢养伤。

    也是这个举动,让她躲过了后来的大渊之战,白桁也挺好奇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闻言欣然同意,没再多言。

    不过庐平城位于东州,路途十分遥远,二人并不打算第一站就去往那里,而是先去先去了许多可以顺路前往的,其余几个计划内的地点。

    这些地点毫无规律,有近有远,有偏僻也有繁华,囊括了城市、县镇、村庄甚至荒地,哪哪都有那么一点涉及。

    余顺全程都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奚陵去这些地方有什么意义。

    只有白桁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地点,都曾留下过奚陵的回忆。

    至于去的原因,有的是去看看故友的后代,有的是曾经有过、却没能实行的约定,还有的不为别的,就是想再瞧上一眼。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白桁看到了他和奚陵一起看过的花海,吃到了他们师门曾一起吃过的一些特色餐点,见到了自己从前亲手栽下的树,甚至还拜了拜不知谁给自己建的庙宇。

    自己拜自己,那滋味真是玄妙得紧。

    “大师兄以前救下了这里的一整片村落。”

    仰头看着上方完全失真的铜像,奚陵缓缓开口,轻轻地说。

    白桁不常在奚陵这里听到自己的事迹,闻言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想听得再多一点。

    但随即,白桁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却见一旁,奚陵捂住头,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痛苦。

    余顺吓坏了,赶忙给他从箱笼中用于应付紧急状况的药瓶里翻出来一种,一边顺气一边喂他服下,白桁则半跪着用灵力帮奚陵稳固住灵台,鸡飞狗跳地折腾了好一会,奚陵的脸色才总算是慢慢好转。

    但尽管已经这样了,他还坚持着说完了剩下的话。

    “大师兄当时,受了好重好重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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