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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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余顺和裘翊也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尤其知道得相对多一些的裘翊,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凝重起来。

    ()    白桁无暇顾及他们。

    快一点、再快一点。

    明明是一段不算长的路,明明他也没花上多少时间。

    可白桁却莫名有一种,他再不快,就要永久失去些什么的预感。

    直到他终于来到了奚陵的面前。

    手指因过分用力而发生了痉挛,白桁站都还没站稳,就立刻先探向了奚陵,想要判断一下他的情况。

    出乎意料的是,奚陵居然先主动抱住了他的腰。

    悬起的心顿时下落。

    灵台碎裂的半魔是不懂得抱人的,他们只会像魔物一样,本能里只有杀戮的欲望。

    会抱,那一定就是没事。

    狂乱的心跳里,白桁下意识回搂住怀中的身体。他没说话,但拥得很紧,那是恐慌到极致后的失而复得。

    可他却没有看到,奚陵抱住他的其中一只手里,还紧拽着娄玉宸的胳膊。

    以奚陵的洁癖,当然没有抓着只血糊糊肢体不放的嗜好。

    这其实是意识已经模糊,对外界轻微刺激失去反应的一种表现。

    同样的,他也没有看到奚陵环抱住他以后,脸上露出的满足。

    他好像又实现了一个愿望。

    刚刚临时冒出来的,也是百年前没能实现的。

    ——他抱到了大师兄。

    眼神空洞而又疲乏,奚陵嘴角却还绽出了一点浅浅的笑。

    随后,他猛然用力,一把推开了白桁!

    “……!”

    一切发生的太快。

    极度的错愕间,白桁倒向紧随而至的余顺及裘翊,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再抬眼时,树下已然空荡,只有残留的大片血迹,暗示着这里曾站过一个身影。

    白桁好像回到了四个月前,在永绥城,奚陵第一次醉酒的那天。

    也是如此这般,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却能转瞬间消失不见。

    原来,奚陵要是想离开,白桁从来没法阻拦。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

    一只断手嫌恶地扔在地面,奚陵垂着眼,恹恹倚靠在山壁边。

    有一个精致的空药瓶被山风吹得翻滚,如果白桁在这里,应该立刻就能认得出来。

    是之前在永绥城,暴打城主过后,阮芸为表感谢给他的仙品固灵丹。

    一挣脱开白桁,奚陵就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将药咽了下去。

    但其实,即便吃了药,他的眸光也依旧恍惚迟钝,并不如何清醒。

    ——灵台是个神仙难救的东西,纵使阮芸这颗丹药已然到达了仙品,也只是险而又险地将碎裂的部分粘连在一起,这样的连接并不稳定,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奚陵都能感觉到神智又空茫一点。

    不过,够用就行。

    扯下一块布料,奚陵吃力地思索了许久,才蘸着娄玉宸的血,将自己要做的事写了上去,预防后面的不清醒。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了的。

    既然察觉到了自己即将死去,那么进入洞天前,奚陵自然也是做了一点点准备。

    这瓶丹药,就是他准备的那可怜的一点点。

    奚陵不怕死,活着有活着的好,死了,也有死的解脱。

    唯独有一点他特别不愿:他不想疯疯癫癫去死。

    可偏偏,奚陵想来想去,也还是觉得,自己的死大概率会和灵台有关。

    于是他带上了这瓶丹药。原本是想着,灵台一碎,他就服下去,然后去找个山水宝地,把自己和大师兄埋在一起。

    而现在,左右也活不了了,他决定在埋葬自己前,干脆再多做一件事。

    ——他要去找一趟仙盟,找到害他的那帮杂碎。

    没想起来也就罢了,想起来了,那他就要把这些人全都剁了。

    纯白的布料之上,血红的“剁()”字龙飞凤舞,张狂至极。

    紧随其后,奚陵又写了个更大的埋⒀()_[(()”。

    这个字的待遇就和前面完全不同,认认真真写完,奚陵停顿片刻,还在旁边添了朵小花。

    笔顺流畅,圆润可爱,那是当年为了追求白修亦练出来的技能之一。

    但等写完,奚陵却迷茫了好一会。

    ——明明推开白桁时还想着,不能让白桁看到他发狂的模样。近百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受够了,灵台是个无解的东西,奚陵不想疯,更不想让大师兄如华珩徐雁竹一样,经历要不要送他上路的心理挣扎。

    可是现在,他连白桁和大师兄有什么关系都弄不明白了。

    他只是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然而左想右想,就是想不清晰。

    这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在作祟,岌岌可危的灵台为了保护自身,优先模糊了最容易产生刺激的部分记忆。

    绞尽脑汁,收获的却只有阵阵头痛,好一会,奚陵终于恍然地重新举起手。

    啊对,要和大师兄埋在一起,但是没有大师兄。

    “迁坟、迁坟……唔……”

    小声嘀咕着,娄玉宸的血有点干了,奚陵拧巴了一下,伴随着“咔咔”的脆响,胳膊变了型,好在血挤出来不少。

    “剁”与“埋”之间多了个“挖”,奚陵终于满意,举起来细细欣赏。

    少顷,他像从前收起遗书那样,宝贝似的将这张布也塞进了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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