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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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船在秦淮荡漾开去,白日里风景不比夜晚,看的是两岸绿茵,水上三两野鸭。

    “香雪,你是几岁入的这行?”冯知玉在香雪对过落座,亲手燃起小泥炉,为二人烹茶。

    香雪眼光探究将对面女人打量,她是个身量不高甚至有些瘦削的女子,但她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眼神也鲜少在对视时躲闪。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且从未淡忘。

    “夫人,你就直说吧,是为哪位老爷寻我的麻烦,你说了,给点银子我就晓得和他疏远,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香雪从小入这行,早前跟在花魁身边学艺,自己登台也有两年,受人追捧也有些气性,“我做妓不假,但也都是为了钱,从来不图爷们的感情。钱能解决的事,就用钱来解决。”

    冯知玉与她笑了笑,茶汤泛起浮沫,她撇了去,“看样子我不是第一个来找你的太太。”

    香雪轻哼,“海了去了。”

    “你说的对,钱能解决的事就用钱来解决,既然我求的是事,你要的是钱,那一切都好说。”

    话毕,冯知玉有意留出一段谈话的空隙,舀出一碗微沸的茶汤,推至香雪手边。

    “我有过一个在行院里的朋友。”冯知玉缓缓捧起茶盏,“她是被亲爹娘卖进去的,因为是家里长姐,底下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出生那一年,她十五岁,进了行院。她的第一个客人,是我给拉去的。”

    香雪猛然皱起了眉头。

    冯知玉笑道:“我小时候扮男装讨生活,被我娘当个男孩来养,不知道做女孩子的苦。”

    “你……”香雪凛眉瞧冯知玉一身锦绣衣裳,哪里有她口中半分困苦,“你是什么人?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冯知玉笑一笑,“我和你说这些,是为了和你透个底。我求你做事,自然不能让你对我一无所知。”

    “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才好。”

    冯知玉侧目看向身后随她陪嫁进黄家的丫鬟,那丫鬟端上来一只锦盒,抽开,里头是一根沉甸甸的金条。

    “我只想和你达成一桩交易,不知道我是谁,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坏事。这是定钱,够你赎身,事成之后我还有重谢,亦或者你想去到哪里,我也可以让你去个新的地方安身立命。香雪,你愿意帮我吗?”

    那根金条诱惑十足,香雪折算不出自己得再在花楼里苦熬多少年,才能换来同等的价值。

    花楼与她从来对半开账,或许等她人老珠黄,也还是穷困潦倒。只能指望跟了哪个男人,做他排行第十的姨娘,可真到了那时,也不过是从一间花楼,来到了另一间永不能脱身的妓.院。

    “……你要我怎么帮你?”

    冯知玉扭转身,从船舱外叫进来个肤白羸弱的小女子,“我这儿有个姑娘,仰慕黄家二爷已久,想请你带她进群芳馆,带在身边伺候,若得机会,撮合一二。”

    香雪困惑不已,“你那

    儿的姑娘?你也是这行当里的人?”

    再看那小女子,大眼睛小脸盘,柔柔弱弱不大言语,俨然就是黄瑞祥最喜欢的那种女人。

    冯知玉但笑不语,为她添茶,共赏湖光夏景。

    但这事属实叫香雪生疑,别人她不敢说,对着江之衡却敢念叨两句——只因为江之衡也是个对黄瑞祥有图谋的人。

    香雪揽揽肩头披帛,落了座,“这是怎么了?一个二个都要我多‘照顾’他,你替他出钱要我陪他灌他酒,这下又来个人拿金子要我塞个姑娘在他身边。这黄家二爷到底有什么独到的地方,我陪他这些日子,怎么就没有感受出来?”

    江之衡回到应天府后,还从未与黄瑞祥相约,今日说好上香雪这儿来聚首,因着下晌无事,便到得早了些,听香雪到这儿他还不甚在意。

    “你知道是什么人见你?”

    “不知道,就是一个女人,穿金戴银的,我还以为是哪家夫人来寻我的仇,说到后来倒像是对家的人,就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香雪撇撇嘴,“可我又觉着她未必是冲着撬瑞二爷墙角来的,他就一鸿胪寺家的二公子,哪值那么多钱。她应当是群芳馆的对家,来找麻烦的。”

    “你答应她了?”

    香雪手一挥,笑得开怀,“那是自然,那金子可够我赎身的,何况这地方我也不想待了,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她。她还说能帮我走呢!”

    “走?这儿不好吗?走去哪?”

    江之衡改换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罗汉床饮酒,脸上是懒洋洋愿闻其详的神情。

    香雪笑了笑,“瞧,也只有女人懂女人,饶是衡二爷你出手那么大方,也想不到在私下里拿银子打点我,更想不到我这会儿即便在笑,也未必开心。”

    江之衡扬了扬眉,“你就不怕她塞给你个身上带病的姑娘,借你的手害群芳馆。”

    香雪倏地一激灵,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连忙将那姑娘喊进来,一把将她袖子撸了上去,但见她小臂内侧果真有块灰褐色的花柳斑……

    香雪大惊失色,一连退出去好几步。

    “别慌,你碰她未必染病。”

    江之衡听狐朋狗友说起过这病,知道这不是什么同桌吃饭就能染上的死疾。也听闻国子监谁染上过这病,始终拿药治着,且死不掉,只是从此生活天翻地覆,人嫌狗厌,就连家里人都对他退避三舍。

    江之衡蹙眉质问那姑娘,“究竟是谁要你这样害人?她给你开价多少?”

    香雪气得半死,手指着那姑娘道:“好哇,原来你憋着坏要害我呢!这要是叫我也染上了可怎么办?我还怎么活!”

    那小姑娘吓坏了,“她…她…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只说能拿钱给我治病,还说能出钱供我弟弟上学……香雪姑娘,对不起,她要我等和瑞二爷成了事再告诉你,叫你别和他同房了。”

    “她倒想着我!”香雪直拿手掌在脸侧扇风,“衡二爷,你可得帮帮我,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呐?

    ”

    江之衡懒得掺和这些花楼间的明争暗斗,摆摆手,“送官吧。”

    这下倒轮到香雪为难了,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江之衡笑了,“你这是舍不得那块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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