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互相置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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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照不愿居功,诚然道:“此案乃左少卿所办,我不过是将公孙虞心域中所见如实告之罢了。”

    柳扶微面上笑容一滞。

    “是么?要是没有殿下为大理寺争夺最佳的办案时机和方向,他也未必能这么快就破获此案吧。”

    她说这话时语调微微降了一丁点儿。

    司照抬眸凝着她。

    车厢内的昏灯落在她的脸庞上,衬得格外干净柔和,但她唇角微垂,竟透出了一种不加掩饰的倔强之感。

    与前一刻的明眸善睐简直判若两人。

    是因为提到了左殊同?

    司照莫名心生了一丝沉闷之意,问她:“为何每次提到左少卿,你总是如此不悦?他不是你的兄长么?”

    “才不是。我和他半点血亲关系都没有,”柳扶微本能反驳,“他算哪门子兄长?”

    ()    马车一晃,连带着车厢内的灯烛也摇曳了一下。

    他默了一瞬,问:“在神庙时,你说过的那个连累你母亲,又害死自己满门的人,便是指左少卿?”

    “是。”

    “若你所指是逍遥门惨案,那左少卿应该是受害最深的人。”

    这句,柳扶微没有反驳。

    司照打量着她微蹙的眉梢:“你提过,你受人挟持,几欲丧命,他却护着死物视若无睹……挟持你的,是鬼面郎君,而左少卿所护之物,可是如鸿剑?”

    柳扶微惊诧抬眸:“殿下……这你都知道了?也是左钰说的?”

    见她又唤起了他的全名,司照脸色不可察觉地一暗,但口气还算平缓:“不是。初见你时,你脖子上受的伤,是傀儡线所致。”

    柳扶微惊觉和太孙殿下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一字不差,以至令她生出了一种无处遁形的失措感来。

    “左少卿大概没有告诉殿下,当日席芳以我为人质,欲换如鸿剑,但左钰……不肯。”

    一股冷冽的朔风不经意拂了进来,整个车厢倏然黯下,但等风过去,那零星的烛火再度亮起,她抬眸时,只觉得司照原本眉目的温煦已然不见。

    “你是因为他选剑不选你,所以才讨厌他的?”

    看他这般,她口气不觉硬了起来:“不可以吗?”

    司照只觉得心里一股烦闷没来由地往上蹿:“席芳几乎想要害死你,你不仅不记恨,还愿意帮他?”

    柳扶微道:“席芳择我为人质,一切行事都为救郁教主脱身,那是他的立场……”

    “你怎知左少卿弃剑,就没有他的立场?”

    她听到这句,扯了扯嘴角,笑意微凉:“是啊,人人都有立场,人人都有弃我的理由,堂而皇之,理应如此,所以我就非要深表理解,连生气也不可以了么?”

    像被这句话问住似的,他唇微微一开,继而一抿。

    柳扶微也气得攥紧手指,“殿下根本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凭什么要袒护左钰?”

    “我……不是袒护他。”

    “那是什么?”

    见他不答,她又道:“殿下说啊。”

    司照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方才仅生出那么一个念头,抑制不住地想要探寻,可真看她置气望来,一副受了伤的样子,他心中又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责。

    司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左殊同也算她的半个亲人,以她的性子,会因此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马车停住,夜河的水流声打断了两人的神思,已到了桥畔。

    柳扶微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司照,兀自下马车。

    之后一程水路,两人都没说过话。

    ****

    等到了玲珑阁,一进入房内,看到床榻边的席芳以及半靠在床上的公孙虞。

    柳扶微将心中郁闷放在一边,取而代之的是惊诧:“公孙小姐……已经醒了?”

    席芳长揖道:“此事,还需多谢太孙殿下。”

    梦仙笔是今日在搜裴府时找到的,与禁锢公孙虞的话本一起。

    司照令席芳重拾此笔,入书救人。

    既是墨仙之笔,当然认得原主。

    时隔年,一对来不及诉说爱意的有情人于书中重逢,那场景该有多婉约凄美,恐怕也只有席芳与公孙虞二人知晓了。

    只是年残缺,饶是公孙虞神魂归体,神智依旧不明。

    她静静坐在床边,席芳柔声道:“此次若没有教主出手,我也救不了你。”

    她像是反应慢了半拍似的,慢慢转头,微笑的看着自己,眼中盛满了感激之意。

    柳扶微在公孙虞心域之中,也曾见过这位永安县主是何等的温柔美丽的少女,却因“梦仙案”变成这副模样,心有戚戚焉。她摇头道:“真正对你不离不弃的,是席先生。”又道:“公孙小姐既已复生,可有想过之后的路?可要回到公孙家去?”

    公孙虞又是反应慢了半拍似的,抬指向席芳,此间心意何其明晰。

    只是席芳脸上,却难得露出一丝窘迫:“我已是一个死人……”

    后边的话尚未说,柳扶微当即道:“能喘气儿、能说话,便算不得死人。公孙小姐受尽苦楚,终于等到今日,你若再拘泥于这些凡俗之理,那可就真的枉费所有人的努力啦。”

    席芳心意早定,只是经此一劫,今后生死存亡便算系于眼前这二位之手,总需柳扶微先点这个头。得闻此言,正正经经地朝柳扶微和司照施了一跪拜大礼:“席芳感念殿下与教主深恩,定好好待公孙小姐。”

    柳扶微不惯应付这样的气氛,飞快地将话题岔开:“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既是两情相悦,私定终身,第一步不是应该先把称呼给换了?”

    她如此说,气氛果然松快了不少。

    心里的大石放下,柳扶微心中亟不可待想要与他讨论一下袖罗教的后续问题。当然,人家与心上人久别重逢,自不急于一时,何况今日太孙殿下在场,也不宜多说。

    她一转头,看到司照容色淡淡,想到人家帮了自己这一一个大忙,方才还吵了一架,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但也不能当着席芳的面去哄太孙殿下吧?

    柳扶微只得问:“橙心去哪儿了?”

    不等席芳回答,橙心的声音已传入内来:“我在这儿!”

    与此同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也乱入其中:“哎哎哎,别拽着我,这是哪儿?”

    众人走出房间,往正厅,但看橙心拿藤萝捆着一翩翩公子进入大厅,居然是久违的兰遇。他一抬头看到柳扶微,原本懊丧的面孔瞬间开了花似的:“宝儿!”

    “……”

    柳扶微都不及想好怎么措辞,就感觉到兰遇非常愉快地奔过来,人还没有凑到跟前,一只大掌抵住了他的脑门——

    “哥!”兰遇显然不满。

    司照看了柳扶微一眼:“情根。”

    柳扶微总算会意——原来这更半夜把大家凑到一块儿,是为了她把情根还给兰遇啊。

    兰遇也听明白了:“什么?你要我宝儿把情根还给我?”

    司照道:“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兰遇不信:“她就是!哥你太黑心了吧?不仅横刀夺我的爱,还要我宝儿断情绝爱!”

    “……”柳扶微挠了挠发麻的头皮,看向橙心,道:“这情根……能否原路返回啊?”

    橙心倒是不以为意:“教主喜欢怎么还就怎么还。”

    说罢伸手,握住柳扶微的手心。

    柳扶微不觉哆嗦了一下,一股凉意自心尖儿钻出体内。

    兰遇兀自在那儿破涕大骂,下一刻,嘴被堵上——橙心捧住他的脸朝他嘴唇狠狠印上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将那情根还回他的肚中。

    整座玲珑楼内寂静了一个须臾。

    兰遇睁着大眼,目光在眼前人身上流连了两回,仿佛整个天地轰然倒塌,继而重组。

    “你们……我……她……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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