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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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亲耳听闻自己的身后事,实在是世所罕见的荒唐缘法。

    姜锦之前没有刨根问底。她虽然想听,但却也没到抓心挠肺非知道不可的地步,凌霄在她去世后又定然伤心,她不想无端再惹起伤心事,也就没有追问。

    眼下情形却不同了。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切。

    尽管她一无所知,但她总觉得那会是一把解开心结的钥匙。

    只是……

    她为什么这么想要解开心结呢?

    姜锦看着正酝酿措辞的凌霄,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睛却是放空的,一阵出神。

    两辈子了,她还是对裴临产生了好感。

    人总是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可这一次,姜锦觉得他终究是不同的。

    她至今都记得,前世那一箭射向她之际,裴临微怔的表情、他迟滞的动作。

    都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又有哪条铁律规定了,一定要用自己的鲜血去证明爱存在吗?

    道理是这样的,可是姜锦却没有办法不在意。

    哪怕是一点足以证明不那么爱的细节,她都很在意,何况生死之间的大事。

    她无法容忍感情里的不纯粹,这才是他们真正越走越远的原因。

    而这一回,突厥追兵转眼将至,她与裴临带着一小撮人断后。

    同样的并肩作战,同样的情势危急……

    凶险的一箭朝她面门袭来,姜锦几乎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前世那箭,只是清扫残兵败将时飘逸的游矢,与之相比,这一箭是那突厥的阿史那执乌追击途中亲手射来,是真正要命的东西。

    身边唯有一个裴临,而这一世他们的交情不过了了,还远比不上前世那时的感情深厚,姜锦的脑海中,压根就没有存在过谁会为她挡箭的设想。

    可在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试图持剑做最后的抵抗之时,他的背影,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像一封陈年的信,辗转多时才寄到她的手边。

    紧张之下的心跳有如鼓点轰鸣,姜锦只觉浑身血气都冲上了头颅。

    她大喊:“你在做什么!”

    这一箭的力度并非游矢可比,而他们为了方便撤回范阳,没有佩太重的甲胄,不过一身铁皮软甲、一件披风。

    谁都是会痛的。

    天边薄日将暝,地上残雪未消,姜锦清楚地听到了裴临齿间逸出的闷呼,看到了他颤抖的左臂。

    蜿蜒的鲜血顺着薄甲的缝隙漫溢而出。

    他背对着她,抬手折断了身外那截箭柄,随即抬起左边的臂膀,头也不回地后退几步,依旧挡在她的身前。

    愤怒、震惊、还有她自己都读不懂的悲恸……数不胜数的晦涩情绪笼罩,姜锦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也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溅洒的鲜血,只凭本能行事应对接下来的追兵。

    怎会如此?姜锦想,他怎会如

    此?()

    马蹄哒哒,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天无绝人之路,先前化整为零,有一部分人先回到了范阳,搬来救兵赶来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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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以裴临的伤势,都不必等突厥人追上,直接就死在路上了。

    逃出生天、危险解除,姜锦却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她心底的震颤未曾止歇,连呼吸时,都觉得喉间弥漫着和裴临身上散发出的铁锈气如出一辙的血腥味。

    在看到他被赶来的救兵妥善接回、送去医治后,姜锦一路积累的疲累和伤痛才终于爆发,她心下一松,竟也是晕了过去。

    前世今生,似曾相识却又截然不同的一幕幕画面,在她的眼前反复盘桓,挥之不去、牵绊始终。

    直到成为梦魇。

    凌霄纠结多时,她抬头,瞧见姜锦的神情,心一横,开口道:“我说了,姐姐不要难过。”

    姜锦便也抬起眼眸,她眼尾发红,握紧了凌霄的手腕,“你说。”

    凌霄抿了抿唇,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她说:“姐姐过世不久,裴……裴节度也去了。”

    姜锦愣了一瞬,回过神时,才发觉已然把凌霄的手腕攥出了醒目的红痕。

    她松了手,低低道:“抱歉,抓疼你了。他怎么了?是去淮西的时候出了差错?”

    这是姜锦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

    局势晦暗扑朔,像裴临这种人,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战死沙场,其实算是一个好下场。

    “不是的,”凌霄的情绪同样低落,她喃喃道:“他和姐姐过世的原因,是一样的毒发。”

    闻言,姜锦的神情终于凝滞了下来。

    凌霄能看见,她十根手指铁钎似的要楔入被里,几乎能把锦被攥破。

    既而听见她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

    凌霄的话音飘忽,像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自姐姐你走后,他没两日便称病不起,起初,我还以为是他乔装声势、假作哀恸。可是后来,我看到元柏日日皱着眉,下人连经过他的院前都会被苦药的味道呛到。”

    “我拦下元柏,他见我还是对裴节度很是不屑,与我打了一架。”

    “后来,他告诉我缘由,他说夫人所中之毒难解,早在前几年,请来那么多郎中,毒症还是越来越严重之后,裴节度便……”

    姜锦平静地听着自己身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在听与己无关的戏文和故事。

    她又想到了之前某日的梦。

    裴临在她冰冷的身体面前吐了血,当时姜锦只道是一场梦,可如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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