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二十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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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上。

    众人看见《生祭文丞相文》,早已炸开了锅:

    【宋孝宗赵瑗】:生祭文?!

    【宋孝宗赵瑗】:这是要逼迫文山先生速死吗?!

    【宋仁宗赵祯】:简直跌破底线,朕从未听过有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秦昭襄王嬴稷】:此人在逼迫文天祥之前,何不自行先去死一死?

    【汉光武帝刘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景泰皇帝朱祁钰】:南宋之前的人可能不太了解,朕来给诸君讲解一下,这位《生祭文天祥文》的作者王炎午,都干过哪些“好事”。

    【大秦天王苻坚】:好的,洗耳恭听。

    【蜀后主刘禅】:感觉里面有故事!

    【宋哲宗赵煦】:朱祁钰,你快说吧。

    【景泰皇帝朱祁钰】:

    “王炎午此人,本是文天祥的庐陵同乡。”

    “文天祥早年毁家纾难,起兵勤王,将王炎午提拔入幕府中,颇为照顾。”

    “后来转战四方,情况危急,王炎午十分害怕,声称自己家中尚有老母在堂,卧病不起,连夜跑路回乡。”

    “文天祥被捕后,他觉得大宋养士三百年,丞相不死,不足安天下人之心。”

    “立刻写出此篇生祭文,抄遍无数份,张贴在庐陵每一处大街小巷、交通要道,一心想让文天祥看见之后,受到激励,速速赴死。”

    景泰位面。

    文武百官俱是义愤填膺。

    挨千刀的王炎午,根本不干人事!

    现在百官们都知道,自家陛下病情沉重,能否成功续命,就靠于谦完成副本任务。

    而于谦的任务偏偏又是【拯救文天祥】。

    他娘的,这王炎午想逼死文天祥,就等于要在景泰位面当众弑君啊!

    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众人勃然大怒,几乎将王炎午骂出了花来。

    而且言辞高雅,半个脏字都不带的。

    【明·景泰位面·大学士商辂】:王炎午,昔闻有人贱似卿,而今坟头草青青。

    【明·景泰位面·工部尚书江渊】:君不见吾刀之利乎,妄想以大好头颅试之,我怎可不成人之美。

    【明·景泰位面·户部尚书陈循】:城头上高挂的不是别的,正是王炎午他斩首示众的脑瓜子。

    【明·景泰位面·吏部尚书王文】:王炎午,我知汝对这人间毫无留恋久矣,特备鼎镬火锅若干,送君碎成千万片。

    【明.景泰位面.太医院院使董宿】:一人血书将王炎午剥皮楦草!

    顷刻间,景泰位面就已经吵出了一本《论如何高雅地问候全家》的骂人宝典。

    天幕上。

    角度恰好对准了于谦的手,投影出了《生祭文丞相文》的全文。

    众人拜读一番,惊呆了!

    这是何等反人类的旷世神作!

    【秦始皇嬴政】:???

    【秦孝公嬴渠梁】:???

    【唐太宗李世民】:???

    【汉武帝刘彻】:???

    【陈文帝陈蒨】:噫,大佬们为何都如此沉默。

    【唐太宗李世民】:朕大受震撼。

    【唐太宗李世民】:这个生祭文,列了长长一串的“丞相可死矣”

    、“所欠一死耳”

    ,似乎文天祥不赴死,便是愧对全天下人。

    【唐太宗李世民】:朕本来还以为作者王炎午跟文天祥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想到,文天祥居然还对他有恩。

    【唐肃宗李亨】:太宗爷爷说得对哇!

    【汉武帝刘彻】:人性之恶,一至如斯。

    【宋文帝刘义隆】:纵然是兽类,亦羞与王炎午此辈为伍!

    【周世宗柴荣】:再来看这段。

    【周世宗柴荣】:“不然或拘囚而不死,或秋暑冬寒,五日不汗,瓜蒂喷鼻而死,溺死,畏死,排墙死,盗贼死,毒蛇猛虎死。”

    【后唐庄宗李存勖】:……

    【后唐庄宗李存勖】:王炎午属实鬼才,能给文天祥编排这么多离奇死法。

    【宋英宗赵曙】:你别说,一般人还真想不到。

    【汉宣帝刘询】:朕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王炎午一定要针对文天祥。

    【汉宣帝刘询】:之前那个宴会上,出现了那么多宋人降将,王炎午怎么不写《生祭翟国秀》?

    【明宣宗朱瞻基】:当然因为文天祥是个好人!

    【明宣宗朱瞻基】:好人就容易被欺负。

    【梁武帝萧衍】:附议。

    【梁武帝萧衍】:要是写《生祭翟国秀》,王炎午现在还能有命在?

    【宋神宗赵顼】:唉,文山先生太惨了。

    【宋仁宗赵祯】:是啊。

    【宋仁宗赵祯】:朕甚至觉得,幸好君实先生和张太傅在崖山走得那么决绝,不用回头面对那些“自己人”的鞭挞和万箭穿心。

    【清高宗弘历】:@于谦,你要小心别让这个王炎午见到文天祥。

    【清高宗弘历】:史书中说,他一路跟随,千方百计要当面见上一次,以催促文天祥速死。

    【汉昭烈帝刘备】:……此诚非人哉!

    【魏孝文帝元宏】:中原衣冠礼教之地,焉能饲养出如此之禽兽。

    【宋哲宗赵煦】:清高宗,你上次说给文山先生写了文章,什么时候发上来给大伙瞧瞧?

    【清高宗弘历】:朕写的是祭文,文天祥现在还活着,发上来不太合适吧,那不是成另一个王炎午了(狂汗)。

    【宋哲宗赵煦】:也是哦。

    【宋太/祖赵匡胤】:于谦,可速斩这个王炎午,还有他的同党!

    【宋太/祖赵匡胤】:是我大宋亏欠了文天祥啊。

    【宋太/祖赵匡胤】:于谦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

    于谦垂着头,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错事。

    怎么就让先生看见了生祭文呢。

    他死死盯着掌心的纸片,恨不得目光顷刻化为刀剑,将纸搅碎成齑粉。

    假如王炎午此刻站在面前,他定要将此人剥皮抽骨,炼烧成灰。

    他小声唤道:“先生……()”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于谦不由有些气恼:“先生,都什么时候了,莫再取笑我了……”

    见他这般模样,先生分明是极轻地笑了一下,唇角微弯,漾着一星灯火微茫、惊鸿掠影的浅淡笑意。

    “拿来吧”,他说。

    于谦磨蹭半天不肯给:“还是不要看了,这等狂悖词句,平白污了先生的眼。”

    文天祥不说话,只是微笑看他。

    于谦没有办法,只好慢吞吞坐到了先生旁边,把生祭文摊在桌上:

    “等先生看完,我就把它折成纸蝴蝶飞出去,它根本不配存在在这个美好的人世间……”

    他不停地说着话,希望分散一下先生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太过关注王炎午那些如同淬了毒的匕首般的刻薄字句。

    于谦看着先生沉静如昔的容色。

    羁押在海上的这些日子,先生清减了许多,仿佛只剩一点伶仃支离的销骨,像是凄惶的斜阳青山尽处,一抹如碎云孤羽般,即将消逝在天尽处的雪鹤。

    他难过极了。

    先生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还有人不惮施以最大的恶意,屡屡将他推入深渊呢?

    文天祥终于看完了自己的生祭文,目光在“呜呼,丞相可死矣”之处停留了片刻。

    他神色居然很平静,甚至还点评了一句:“写得不错,数千字一气呵成,若行云流水,好功底。”

    “才不是!”

    于谦径直将纸张拿过来,一口气撕得粉碎,“明明就是痴言妄语,一钱不值,毫无可取之处……”

    他正要骂出一篇长篇大论出来,一抬头,忽然对上了先生的视线。

    文天祥的眼神,还是那么清亮,笃定,淡然,如同长空一际,洒满皓月流光的碧海。

    就仿佛有人写文生祭自己,这人世间至为荒诞吊诡的一幕,早落在他意料之中。

    于谦一怔:“先生,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这件事......”

    文天祥轻轻颔首:“自起兵之日起,我就知道,一旦兵败我便非死不可。纵然今日不是他写生祭文,也会有旁人。”

    于谦默然。

    他想起来,历史上还真不止一个人写过这种东西。

    有个叫王幼孙的,从前和先生关系相当不错,非但写了一篇《生祭文丞相信国公文》,甚至还在先生面前亲自念了一遍。

    如果要类比一下的话。

    差不多就是他被关在监狱里,王文递给他一张条子,上面写着:“石灰兄,

    ()    我觉得你活得太久了,

    速速去死吧,

    莫要再存活于这世间了。”

    于谦:“……”

    光是设想一下那个景象,想刀王文的心立刻就有了。

    这仇先记在小本本上,回去之后,定要把王文锤一顿。

    天幕上的王文:???

    然而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此刻,于谦推开窗,将碎裂的纸片信手一扬,通通扔了出去。

    “先生——”

    他本来想告诉先生,社稷沉沦,家国破碎,并不是你的错。

    这片人间负尽你一片丹心如雪,更不值得你为它殉葬。

    就连天幕上的宋太/祖赵匡胤,都让我好好保护你,叫你不要为了王炎午这样的妄人狂徒伤神。

    但此刻,文天祥就这样温柔又无奈地注视着他。

    话到了嘴边,于谦忽然发现……

    先生原来什么都知道。

    他想起先生写过的一句诗:“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

    我知这世情变幻翻云覆雨,我知这人心沧海瞬如朝露。

    我知我所舍命救过的苍生,有人恨我欲绝,欲置我于死。

    我知此行这一条路风急浪险,天崩地裂,终究是空挽滔滔东流水,飘零万古无归路。

    可我依然要这样做。

    因为我,“元是分明月。”

    不求顾惜己身,但求此心不负。

    这世上最难得的,不是天生一颗赤子之心,不受红尘炼狱侵染,而是风霜烈焰中走过许多遭,仍可不失松竹皎洁、月华冰清之本色。

    他的先生,正是这样的人。

    而于谦,也同样如此。

    从“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到“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精神内核,始终如一。

    本就是极端相似的两个人,才会跨越时空相遇。

    于谦想到这里,终于有点放心。

    先生是那么坚定不移的人,即便有一百个、一千个王炎午一起来念生祭文,也无法动摇他的意志,他依旧会沿着自己选定的道路走下去。

    他默默反思了一秒,自己是不是太拘泥于历史,有些小心过度了。

    总感觉眼前人像是崖山苍凉月下,一抹风吹即碎、泠泠逝逝的雪白浪花,虽美却不久长。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连他都能扛住举世皆敌的压力,对攻讦刀剑,从容投以冷眼,视若等闲。

    先生各方面比他强出不止一个段位,没道理做不到啊。

    于谦试探着问:“先生会觉得我多此一举吗?”

    “不会”,文天祥抬眸看着他,“我知道廷益是想保护我。”

    他轻轻一笑,如画的眉眼温润生光:“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很新奇。”

    于谦:!

    什么小心过度,先生就是最好的,他要为先生挡住所有的风刀霜剑!

    ……

    数日后,张珪来见,带来了邓剡病重卧床休息的消息。

    于谦一听说邓剡生病,顿时眉峰微蹙。

    现在离建康驿已经很近了,计划不会受影响吧?

    张珪见他一脸担忧,只道他无比关心老师,加上老师又特意说了要见他,便带人过去。

    一路上,张珪冷着脸,不言不语,眸光时不时往于谦这里一扫,无比挑剔刁钻。

    生气。

    这个于谦到底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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